“曾死去的人会一一死去,曾生的悲哀会一一重演,这其实是一场早有剧本的话剧,哪怕是最伟大的王也无能为力,在面对滚滚而来的宿命时,王也只有引颈就戮。”
路鸣泽轻声,他凑近路明非的耳朵,似乎是唯恐惊扰了何处的亡魂。
“可我们分明救下了,救下了……”
“酒德亚纪,龙德斯泰特和塞尔玛对吗?”
路鸣泽自嘴角掀起巨大的弧度,那副嘲讽的嘴脸现在甚至都懒得隐藏了。
他拥抱路明非的脑袋,他,“哥哥,还记得我过吗,世上的悲哀总是守恒的,对,你救下了他们,可摩尼亚赫号上死去了多少原本没有死去的人?你从命阅手中夺走一条命,那命运便从你手中收取更多的命,这就是世界的真理,我们都活在被编织的悲剧之郑”
路明非头痛欲裂,他的耳中在回响东京某个雨夜的风声,这风声大得吓人,像是身处十二级的飓风深处。
他所想改变的所有悲剧和命运最终都指向一个节点,那个节点在东京,她的名字是上杉绘梨衣。
如果死亡无可避免,那是否意味着,不管再来多少次,他都会失去她?
有人死亡不是尽头,遗忘才是,可路明非觉得死亡就是尽头。有个女孩曾那么喜欢你,她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可你不喜欢她,等到终于有一你醒悟了再想找到她,那时候她已经死在了红井的最底部,那里密密麻麻都是尸体,可那些尸体都不爱她,他们只是想争夺她。
那时候大概世界上是没有人爱她的吧。
她爱的人也是个怯懦的家伙。
等到那个怯懦的家伙终于鼓起勇气交换生命用刀剑对刀剑杀死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一切都晚了,因为他的女孩已经死了。
死亡就是故事的结局了,不管遗忘不遗忘的。因为她死了,所以她再也不能穿上那些漂亮的裙子画上明媚的妆容和她喜欢的男孩一起去吃五目炒饭了。因为她死了,所以她的黄鸭就只能永远待在那间被封闭的和室里落灰,再也无法从浴缸的这头游到那头了。因为她死了,男孩就只能永远活在自己痛苦的回忆之中了……
路明非忽然掐住了路鸣泽的脖子,他那么暴怒那么威严,如醒来的神。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定有办法的!”
路明非的声音嘶哑。
路鸣泽被他掐着脖子提起来,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是在笑。
“黑色的皇帝在群山之巅以伟大的权与力统治世界,那些如蛛网般驱使诸王与卑贱的奴隶的权力有一个名字,它的名字是命运。”
路鸣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我们当然有办法!逆臣何敢施王权于皇帝的身上?哥哥,你就是最大的怪物,你就是最大的权,不过是要释放这权罢了!”
路明非松开了路鸣泽,任由魔鬼落在地上,他的脸上是巨大的惊惶。
他其实一直在逃避一件事情,那个事情是,他,路明非,他是什么。
他是人?又或者龙?再或者某种藏在历史的最深处从未被记载的怪物?
路明非很害怕,那是藏在他心里最深处的东西。
可路鸣泽这话……
那是什么意思?
“你很想救上杉家主对吗哥哥?那就冲上去,杀死诺顿,杀死康斯坦丁!”
路鸣泽咆哮着怒吼,“因为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反抗那该死的命运!”
“每一个王都是一把钥匙,他们活着就总锁紧我们的权与力,颠覆一个王座就打开一扇门,当四扇门全部打开,世间将再也没有牢笼能困住你,哥哥,去吧,去吧!命运算什么?在我们的眼中曾是猎犬般的东西罢了!”
不要死的言灵不受控制地在路明非的身上重演,他的肌体正以惊饶度恢复,背阔肌收缩挤压,将他推动着滑出毫不平整的钢筋,密密麻麻数十个茬儿带着鲜血伫立,并缓缓从路明非的体内剥离,或者应该是路明非在被自己的肌肉推动着向前。
很快,他彻底将自己拔了出来。
他的内脏居然奇迹般愈合,那是魔鬼的馈赠,以更伟大的身份命令这个世界。
路明非此时有了些猜想,但他不愿深究。
杀死四个王……
也包括夏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