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命心中暖流流淌。
身为世族子弟,他明白这座权力之城多的是追名逐利之人,可眼前这位中年人甘愿舍弃荣华富贵,也要将那封科举精要当做自己升迁的垫脚石。
这份恩情实在无以为报。
崔命心中打定主意,这座三层小楼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随意出入之人。
苏全整理好对方作为读书人的意气后,扶着自己的老腰坐下,然后示意崔命坐在一旁:“你如今尊称我为先生,那我不妨再多说两句。”
“如今新政势不可挡,你更要用心去做。”
“一来崔氏会为你倾尽资源,二来皇帝那边也会统筹各部为你行方便,三来于天下学子中你的威望也会更加深重。
“这些时日有的你忙了,切不可疏忽大意。”
“以前的那些事就当过去了,其余几家想必也会收敛一点,你也不要过火。”
提到对暗算自己的世家,崔命心头可真是舒坦。
尤其是王氏下朝后,阿谀奉承的那副嘴脸,真是要多违心就有多违心。
哼哼,这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着苏全的面,崔命也不好随意评论,只能表面上点头:“先生教育的是,学生不会舍本逐末!”
在得到崔命似是而非的答复后,苏全放下茶杯,拢了拢袖子。
这才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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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命知晓苏全脾气,没有挽留。
“先生,我送您!”
目送着苏全走远之后,他才返回书房。
刚一进入那座三层小楼,一个中年男子背负双手从楼上走了下来。
此人面如冠玉,眼神如狼似虎,但面相上贵气萦绕。
当着崔命的面,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发号施令般的口吻说道:“此人心机深远,你一定要好好将其把握在手上,知道吗?”
崔命与此人血缘颇深,但却不像面对苏全那样亲近,浑身只有说不来的提心吊胆。
见中年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在酒楼的鲁莽而大发雷霆,崔命长出一口气,恭敬的弯腰说道:“谨遵家主之命。”
中年男子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指,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下去吧!”
待崔命走远。
屋中那位不曾在朝堂有一官半职,却能影响整个王朝走势的中年男人吹了吹白嫩的大手,随后握紧拳头。
不曾在一楼久留,他又上到了三楼。
中年男子站在昨晚崔命驻足过的地方,单手推开窗户。
没有去看隔街相望的王氏,也没有眺望雄伟的皇城,只是心思深沉的看着远方那个躲在黑袍之下的佝偻身影。
嘴里念叨着:“苏全,你我相识二十载,可我还是看不透你!”
“可惜啊,你要是当初入赘进我崔氏,如今朝堂之上身穿紫袍者定然有你。”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崔氏仍旧是这场危机中最大的得利者。”
中年男子抚摸着胡须,小拇指上的玉戒指明亮闪耀。
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此时,各大酒楼之中人满为患。
全都在散布崔命在今早的大朝会如何舌战群儒,如何完善科举制度,并且成功坐上本次主考的消息。
显然这是有心者故意在为崔命造势,也是在为崔氏博取天下士子的好感。
一时间满城风雨!
沸沸扬扬!
还是在靠近天街的一个酒楼包厢之中。
陆寻几人在得到消息后,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尤其是宋南来,他在听到楼下的士子为了崔命的大义而欢呼的时候,心中也是大为震惊。
崔命竟然一日之内从即将被贬之人摇身一变成为科举主考,甚至于深受学子拥护。
看来苏全功不可没啊!
那自己这位老友究竟是世家的门下走狗,还是真的想为天下的读书人另辟蹊径。
宋南来已有答案。
大笑一声后,他拎着酒壶痛饮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