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谢清呈静默片刻,这样做了个总结。
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于戴着面具生活了,而此时此刻,他的面具已经在贺予眼前摘落,这让他竟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个少年。
他只能这样僵硬地把话交待完了,和往日一样冷静从容。
谢清呈并不想改变些什么,甚至近乎无情地想把面具又戴回脸上。
可郭襄见过了杨过的脸,再覆上假面,又还有什么用
大哥哥的眉眼都已经被小家伙瞧得真真切切。
贺予坐在病床上,几缕碎都是乱的。
他能预料到谢清呈的闪躲,但没想到谢清呈居然能够把自己的情绪处理的这么干脆利落,就像剔除一段坏死的神经,切下一块无用的血肉。
贺予原本还沉在些许伤感和感慨中,这下顿时气得眼睛都有些红了,咬牙切齿地
“谢清呈,你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话想和我说吗”
“”
“你刚刚和我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你还和我讲了没人知道的秘密,我现在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了。那你呢你就一点点的改变都没有吗”
“”
谢清呈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从他们获救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等贺予醒来,自己一定会面临男孩子这样的逼问。所以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回答。
尽管最后那一刻,贺予和他说的话,多少给了他内心一些触动,但谢清呈是一个习惯了低感情回馈的人,更何况那时候贺予还说“讨厌他”
,让他“独自活着”
。
那他又不太会转弯,他一个大直男,尽管心理学学术上研究的到位,个人情感上却钝感的不行。
虽然他不能理解贺予为什么“讨厌他”
,却要把最后的求生机会让给他,但既然贺予这么说了,那他也自然就收到了贺予讨厌的情绪。
不会去自作多情。
而且贺予这人对精神病人都是优先保护的,甚至有自我牺牲的精神。
这一点他从前见识过。
他想,贺予选择把机会给他,应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所以谢清呈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开了口,竟然是依旧能把贺予气死的讲道理的口吻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撬开他一道口子。
结果他们从鬼门关回来了。
谢清呈的防御界限就也重新打开。
一切又回到了。
谢清呈用和孩子解释太阳为什么会光的平静态度,对贺予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改变”
“你从前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一直都很清楚你是什么人。”
“”
“所以尽管你得重新适应,我却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自己的。”
“”
“摄影棚里的事情,是你我都觉得命在旦夕时才生的,这和人在醉酒状态下因为冲动做了一些事,道理是一样的。现在情况已经回到了正轨,那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再被提起为好。”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谢清呈讲完了,觉得自己讲的还不错,于是直起了身子。
当然,他没有告诉贺予,在贺予沉入水中失去了意识的那一瞬间,其实他也随之从窄台上重入水里。
他见惯了生死。
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像冰山沉没时的rose一样,冰冷无助地躺在夜幕下,在海水中,看着海洋之心沉没,火一般炽烈的男孩被冻成了无生气的寒冰。
那是个柔弱的女孩,是jack的情人。
而他是个大男人,和贺予也没有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他们俩之间,只有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