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苏西很善解人意:“我送你回去。”
富春看着他没有说话,贺苏西了然,摆摆手:“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富春点点头,看着贺苏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富春松了口气,气势在一瞬间生改变,她神情冷然,追着先前的人影离去。
随着人们对自然环境保护的重视,城市里的烟花表演越来越少。认真探讨起来,相比贵妇豪强们的山珍海味和真皮服饰,大众欢度节日的烟花表演实在算不得什么。但规则由上位者制定,被承认的真理只限于规则之内。
“砰”
的一声,缀着火星的焰火冲向无垠的夜空,群星在此刻黯然失色,绚烂的花火在夜色中炸开,如同坠入油锅的水珠,刹那间沸腾,昙花一现,无数花火四散坠落,夜空重新恢复静默。人生总要看一次花火表演,短暂却实在绚烂。
烟花绽放的瞬间,无数人举起手机或者相机拍摄。不管反应多么灵敏,目之所视的瞬间远比强行挽留更加让人惊艳,拍出来的照片虽美,始终失了一份天然。但照片用来记录,却是一份很好的礼物。
烟花表演结束,广场的人都散了,各大小吃摊上零零散散聚了些人。热气在寒风中升腾,时不时听见人群里传来一片欢声笑语,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人间烟火气。简简单单聚在一起,不纠结过去,也不忧虑未来,仅仅为此刻而活,生命在此刻变得鲜活丰满。这种感受很难用文字或者图画描述,让人情不自禁眼眶湿润,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留住此刻。
“我拍了一些照片。”
景明如此说道,将手机递给她。云舒有些意外,还是接了过来,大概十来张,每一张抓拍的时机都刚刚好。有些心思灵巧的人,即使用手机,也能拍出在某种程度上不逊色于相机的图片。很显然,在拍照这件事上景明有自己的见解。
“你是不是偷偷进修了用手机拍照的技巧?”
“没有,拍多了就会了。”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像是凡尔赛,但如果是他在这门技术上有天赋,也情有可原。不等云舒开口,景明体贴地将所有照片都给了她。
目送云舒乘坐的公交离开,景明才收回视线,在旁边某个人身上顿了顿,自顾自地迈步返回图书馆。
推开门,打开房间里的灯,换好鞋子,将外套脱下放到架子上,景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上闭目养神。
“跟了我一路,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寂静的房间里,男人的问话无人回应。他并没有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沉默有时更加可怕。富春的心脏跳动的厉害,她的身形在角落里显露,彻底暴露在男人的视野之中。从一开始,她的所作所为都被别人看在了眼里。
男人解开了白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姿势懒散。昏黄的灯光落在人脸上自带柔和的滤镜,英俊的面容让人忍不住心动陷落。他没有继续诘问,双眼中的神光散漫,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是很难撒谎的。世界上最杰出的情场老手,可以说出无数动人的情话,但春心悸动之时,那种亮的神采却是靠虚假的做戏无法模拟的。
把自己的情绪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但人作为一种具有社会属性的动物,即使如何强大,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一点点温柔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我会继续找寻她的下落。”
话音刚落,男人的视线移过来,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富春的一颗心紧张起来,但不过几秒钟,男人收回视线,眼里的神采四散,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富春就站在一旁,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即使同处一室,她整个人都像被遗忘了。
富春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墨西哥动画电影,死亡并不是终结,遗忘才是。一瞬间,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她从没走进男人的视线,只是短暂地走过。
富春拉开门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任何动静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大概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的目光停留。
#
云舒拿着手机,穿过大街小巷,凭着内心奇妙的直觉,来到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花店门口。云舒伸出手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门从里面拉开,一个年轻女孩探出头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云舒笑了笑:“我在天湖公园捡到了一样东西,应该是你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对方。
夏禾愣了一下,接过来,纸袋拿在手里很轻,大脑在飞思考着与之相匹配的疑似丢失的东西。她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粒红色的种子躺在她的手心,些微透明的红色,看起来像一颗漂亮的宝石。夏禾的心提了起来,各种思绪乱飞。她尽量使自己平静,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这粒种子很漂亮,但不是我们店里的。”
这个回答并不让云舒感到意外,她只是笑了笑:“是吗,可能是我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