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朝吴家英看了一眼,满脸的后悔自责,“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家英来了后,没几天就把那纸人接回家去,可是没想到我当时为了赶时间,把我的尸体埋在了医院附近的斜坡下,医院里大改建,垃圾都堆到了旁边,我的埋骨之地一下就成了阴风聚集之地。”
本来她把自己埋在斜坡之下,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会影响到本身和吴家英,可医院里改建,废料垃圾全都堆到了斜坡的另一边,她的坟头上就成了一条小巷子,四处被斜坡和垃圾挡住了的风,便汇聚成了阴风,在她坟头上来回穿梭。
加上她自己埋了自己,家里又用纸钱折了一个自己代替,所以在吴家她是未死之人,无人供奉,一来二去居然就成了这孤魂野鬼。
所以阴风聚集,一下使得她的魂魄不稳,便让那纸人生出了心,还妄图将她的魂魄抢夺过去,再寻找凤凰血变成真正的人。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凤凰的存在纸人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带有凤凰血脉的鸡,以此来维持现状。
那纸人其实不抢夺翠玲的魂魄之时,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她趁着翠玲因变成了孤魂野鬼,又被那阴风欺压,趁机夺走了翠玲的一部分魂魄后,原本无骨肉为躯体的她,只是靠那纸钱的身体,根本就很难稳固夺取过来的魂魄。
方有了卧病在床的样子。
不但如此,因为纸人的不老实,妄图变成真正的人,还吸取了吴家英的精气,使得现在的吴家英,也是离大限之日不远了。
为此,翠玲才觉得自己对不住吴家英,本来是想制作一个自己陪伴他的,没想到后来生的事情,完全脱了她的掌控,现在甚至还把吴家英给害了。
吴家英听着从翠玲说出来的这一切,不管是翠玲早就已经死了,这一年多陪伴他的其实不过是翠玲用纸钱折出来的纸人等。不管是那一件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匪夷所思,更不愿意相信。
因为选择相信,也就意味着他的翠玲是真的死了。
而温四月则有些诧异地看着翠玲,“你既然懂得这么多年,当初为什么还要冒险生这个孩子”
她既然连纸人都做得出来,那肯定也能推算到,她的子女宫就是夺命梭。
为何还要这个孩子
翠玲苦苦一笑,“我姓毛,可惜因为没遇到好时代,被迫离开家里,祖传下来的秘术也学得不精。”
她自然知道,自己如果不生孩子,一辈子长命百岁,可是她太爱吴家英了,而且吴家英又十分希望有个孩子,所以她才冒险,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毛家人,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时就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
因此也就抱着这侥幸之心。
但是天命难抗,她失败了。所以她想弥补,她舍不得吴家英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这世上,她就做了一个自己。
“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所以,是我害了你。”
她转过身,痛苦地看着因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如今性命将至的吴家英,痛声哭起来。
吴家英是不相信这一切的,可是又不得不去相信。他看着眼前朝自己痛哭流涕的毛翠玲,心中五味杂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要伸手去拥抱她,可是两只手却穿过如今身为灵魂,而没有实体的吴家英。
温四月看着这一对夫妻,忽然现,这世间最难,莫过于一个情字,那韩允之和蚩言是因为情,这对夫妻也是因为情。
她还是对他们产生了同情心,递给毛翠玲一张符,“你带在身边,即便是青天白日,烈阳也不会灼伤你,好好陪他走完最后这一段日子吧。”
然后抱着大公鸡往山下去了。
吴家英和毛翠玲也往城里去了,家中床榻上,只剩下一团小小的灰烬,显然是昨天晚上那纸人飞灰湮灭的时候,留在这里的本体也一并没了。
到了晚上,吴家英就去医院附近偷偷将毛翠玲的尸体挖出来,在城外找了块坟地像样地埋了。
只是做完这一些,也是大年三十了,他的身体也走到了极限。
也是大年三十那天,邻居只看到吴家英不知道抱着什么,一个人高兴地自言自语朝着城外走去,然后就再没有回来,他家里的灯火也没再亮。
原来在埋毛翠玲的时候,他给坟留了个口,大年三十这天他的大限之日,他便提前半个小时钻了进去,和毛翠玲的尸骨一起躺在棺材里,然后拉了提前准备好的绳子,顿时坟垛上的泥土滑下来,彻底将这出口给埋死。
又说温四月,那天大家在公路上听到山里传来的惨叫声,进一步相信了萧漠然的话,这温四月果然是武行出身的,不然怎么能把那小偷打得惨叫连连
于是也不敢惹。哪怕有人猜忌,她是不是把小偷打死在山上了,也不敢质疑,只想着等到了县城后,偷偷去报公安。
没想到她才下来半个小时不到,就有人看到那小偷从山上也下来了,只不过是在离车不远处的地方。
见着他扶起藏在沟里的自行车,往城里方向去了。
这件事后,第二天车程一路顺利,只是因为耽搁,所以又是大半夜到县里的。
两人在县城里从拖拉机转到马车,总算在腊月二十七这天半夜到村里了。
温老头连夜从被窝里爬出来,本来是想看看温四月的,但是目光却一下被那只大公鸡给吸引了过去,宝贝得紧,见温四月和萧漠然将大公鸡那样粗暴地关在鸡笼里,当即急忙去打开鸡笼,还不忘朝温四月指责着,“孙女婿你不懂,你难道还不懂么怎么能这样对待这大宝贝”
然后不顾温四月的劝说和阻拦,直接带去自己的屋子里养着了。温四月见此,只能提醒他,“窗帘拉好,别让打鸣。”
就怕黎明时分,这公鸡管不住喉咙,起来打鸣,那可就要命了。
老头子不耐烦的声音隔着房门从屋子里传来,“晓得晓得,这还要你个丫头片子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