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有个自幼相识的好友。他并非烈焰谷本地人,一头冰雪般的银与火焰之民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却与男孩性情相投,关系亲密,是男孩最重视的朋友。他们时而欢声笑语,时而吵吵闹闹,也经常在茶余饭后来一场自以为激烈的宝可梦对战。
男孩的友人年龄比他略大,在宝可梦对战方面的经验也更多,即便属性处于劣势也很少战败。年少者总是不甘于认输的——男孩努力训练自己的宝可梦,学习更多战术技巧,其中便包括火焰之民的杀手锏,“爆燃”
。
对于没有“控火”
能力的年幼孩童而言,这是个有些危险的招数——但也仅仅是“有些危险”
而已。小小的火稚鸡能够出的火焰还太弱小,即使失控走火也很难伤到人,最多把训练家的脸熏得灰扑扑。
男孩将其当做必杀技辛勤练习着。在进展尚不明朗时,他与友人又对战了许多次,也打输了许多次。终于有一天——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天空有些阴沉的午后——再度被逼到死角,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时,沉不住气的男孩喊出了那个还没有彻底掌握的必杀技的名字。
按理说,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火稚鸡没能控制好自身的火焰,失控波及到周围,最多也就是白白浪费体力,再次输掉一局。但是,谁都没能预料到的情况生了。
在男孩喊出那个指令的瞬间,火稚鸡进化了。
它的身体在短短几秒内拔高长大,脱胎换骨,与之伴随的是体力临近极限而动的猛火特性的红光。过于炽热的火焰被毫无章法地喷吐出来,胡乱堆叠,扩张,终于在越过临界值后产生了大爆炸。
男孩幸运地距离爆炸中心较远,没有被波及在内。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失控的火焰吞噬了自己的友人。
随后的画面就有些模糊不清了——他回忆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是惊慌失措地上前灭火,呼喊大人来帮忙,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混乱的记忆中,只有烈焰里挣扎的小小身影和哭泣般的痛苦喊声刻骨铭心,在无数个夜晚都化作男孩的噩梦之源,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他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悔,更为自己伤到友人的行为而自责。难以摆脱的巨大负面情感令他再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事物,而他的宝可梦搭档也仿佛与他心灵相通一般,无法再吐出一丝火焰。
直到三年后的今日,依旧如此。
或许是因为反反复复地将这份懊悔回忆过太多遍,已经“熟门熟路”
,阳羽讲述往事的语气还算平静。小夜静静听完了他的讲述,在末尾句过后依旧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对阳羽劝说些什么。
——当然,当阳羽结束讲述,又想对小夜来一套真挚过度的道歉时,小夜再也不敢保持沉默了。好不容易用“你回答了我的问题算是两清”
的说法将这一关糊弄过去,小夜借口出去透透气,赶快离开了医务室。
刚一出门,立在旁边的人的造型令小夜愣了一下。
“……勇真?”
被裹得层层叠叠的棕少年转过头,忧郁地说,“我妈说我咳得太烦了,必须挡得严实点才不会让人讨厌。”
……
被裹得层层叠叠的棕少年转过头,忧郁地说,“我妈说我咳得太烦了,必须挡得严实点才不会让人讨厌。”
“……”
所以你就在戴了口罩之后又在脸上扣了个不透气的鬼脸面具?
外面还下着雨,出行不便,两人转了几圈后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停下脚步,让窗外的风冲淡身上的消毒水味。
“刚才我偷听你们谈话了。”
勇真十分诚实地说,上下打量了小夜一番,一副好奇的模样,“那家伙好久没犯过老毛病了,你到底搞出了多大阵势啊?”
小夜:“……”
想想“喷火龙牌炸弹”
古往今来做出的所有贡献——特别是在拆场地方面,小夜顿时觉得有点心虚。
笑嘻嘻地调侃了一番小夜的暴力行径后,勇真扯了扯脸上碍事的面具,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
“阳羽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总把自己讲得特别糟糕。其实不是那样的。”
少年收敛了嬉笑的神情,“嘴上说着‘害怕’,但他从来没有逃避过。”
“和你对战时嘎啦嘎啦使用过‘爆燃’——呃,算是只用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