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慈知道他这是准备耗自己。要是再今晚没有遇到带刀,贺兰慈想着要是这老皇帝要耗自己那就耗,反正他是不会娶的。
但是在今晚见过带刀后,贺兰慈立马改变了想法,他不想陪这个老东西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现在只想带着带刀回姑苏去。
“陛下,臣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臣已经有心上人了,除了他一人我谁也不会娶。哪怕嘉宁是公主。”
贺兰慈再也不肯顺着他说话了,这一番话已经不给皇帝任何回绝的余地了。
但是皇帝听见这句话却没有表情变化,仿佛就是贺兰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哦?那兰慈的心上人是谁?籍贯哪里?长的如何?年岁多少?”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兰慈不说也没事,不娶嘉宁也没事。朕能给你寻来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为妻。”
“皮相再美,不过皮囊而已。臣此生非心上人不娶,辜负陛下的厚爱了。”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贺兰慈的脸看,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明明你除了眉眼再也没有像老四的地方,但是如今这么一看你的性子很像老四。”
贺兰慈:“…?”
什么性子?他忍了这么久,快憋成王八了,现在他跟自己说你这性子像你爹。贺兰慈总感觉这句话把自己跟自己父王一块给骂了。
“自己认定的东西,死也不放手。”
贺兰慈心道,既然认定了那就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凭什么放手,真是好没有道理。
“但是有时候放手,你会得到更好的,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贺兰慈听他话里话外一股子非要给自己当“爹”
的味道,十分不耐烦。姑苏王都没有这么管过他,如今倒是叫他管教上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臣不想当聪明人。”
“而且臣已经跟陛下说的很明白了,臣有心上人,断不可能娶嘉宁公主。陛下不用像熬鹰一样熬臣。臣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如果陛下没有要臣办的事,臣心系父王和弟妹,想立刻启程回姑苏。”
皇帝见贺兰慈逐渐露出真面目,也没有斥责他,反而平缓地开口说道:“姑苏是你家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什么时候回去。可是朕已经差人去做宴席的准备了,兰慈自然得多留在朕身边几日。”
皇帝顿了顿,接着说道:“朕已经下旨请你父王过来,你们父子二人在这里相见不好吗?”
他这话一出来,贺兰慈都懵了。从自己记事开始,自己父王从来就没有去过京城朝圣。就连自己小时候被一道圣旨招去朝圣,半路还被自己父王拦了下来。
贺兰慈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父王肯定不来,也就由着皇帝去了。
“陛下说的极是。”
从皇帝寝宫出来时,已经是半夜了,贺兰慈十分劳累,陪着嘉宁公主和二斗逛了集市,又应付皇帝应付了半宿。
走在路上的贺兰慈感觉冷风从自己脖子里灌进去,从头冷到脚。而且宫墙又高又厚,夹着中间的路显得十分促狭,让人感觉又憋又闷的,喘不过气来。
难怪人们总说皇宫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囚笼,权力是枷锁,束缚着笼子里的每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妄想从这里得到任何和美满幸福有关的东西。
太监宫女急自己升迁的机会,后宫妃子和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急圣宠,而皇帝哪怕坐在权力的顶端,也总是疑神疑鬼,怀疑别人要来抢夺他的皇位。
身在囚笼,心还能自由,而心在囚笼的人,一辈子与自由无缘。
贺兰慈的前面有为他提灯笼照路的宫女太监,身后有排队等着伺候他的人。
他停下抬头看了看天,雾蒙蒙的,悬着孤月,而月亮旁边零碎地挂着几颗星,看起来好不可怜。身前身后的宫女太监一块跟他停了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同贺兰慈一起抬起头看看天。
他们全都低着头,等着贺兰慈抬头看够了,再接着走。
贺兰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京城夜晚的天空不如姑苏的透亮,姑苏夜晚的天是披着一层薄纱的天,撒下来的月光也是皎洁的,贺兰慈此刻走在路上甚是怀念。
◇
不用你碰,我自己走!
贺兰慈此刻还不知道皇宫这座囚笼也会将他困住。
皇帝大摆筵席,宴请宾客,真像蟠桃盛宴一样,端菜的,递酒水的,弹曲的跳舞的,原本空荡荡的大殿被人群填满。
摆在贺兰慈身前的东西都是宫里的菜式,那是他在姑苏没见过的。贺兰慈一点也不感兴趣,他紧紧盯着皇帝就给自己父王的席位。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大殿已经已经坐满了人。跟贺兰慈想的一样,他父王断不可能来的。之前就不会来,今日怎么可能来。
皇帝会是什么脸色呢?贺兰慈用余光瞥了一眼皇帝的表情。
没有生气,没有怨怼,一脸的平和,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个位置会空着。
“今日一聚,是为嘉宁婚事。”
贺兰慈闻言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给自己办的接风洗尘的宴会吗?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更糟糕的结果,那就是他被皇帝下套了!
很快他的料想就被拿着圣旨大太监得到证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姑苏贺氏,姑苏王长子贺兰慈,才貌双全,智勇无双,此为治国之能臣,观之已久,甚慰朕心,朕有意结亲,命此人速与朕爱女嘉宁公主择日成婚,钦此。”
那大太监尖细的嗓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剑,扎透了在场众人的耳朵,每个人都听的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