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成婚之后,理国府上闹的这几场,终究有些风声传出去了。
头上突突地疼。太医的身影在眼前模糊起来,温夫人不由扶住了身旁丫鬟。
她不能再出事了。
她忽然想起了明遥,想起了明遥对她说,“有松太公作保,便不会有人再疑心,是我勾引了二爷,才抢到婚事”
时的笑容。
那笑里并无多少真心的高兴,更并非炫耀,有的只是如释重负。
虽然明遥定亲后,间隔了半年才给明达定亲,又隔了半年才叫明遥出嫁,可姐妹亲事互换,终究还是后患无穷。
理国府上再闹下去,明达的名声,又有谁来作保?
太医施针完毕,与两个徒弟暂告辞出去。
仍是纪明远送三位回前院去歇息。
温从阳站在卧房门边,看着憔悴的姑母向他走过来。
“从阳,”
姑母唤他,“还没谢你,昨日照看了明达一夜,辛苦你了。”
“姑母,”
温从阳就笑,“那是老太太和太太为了不让老爷打我,所以强令我守着的。”
姑母的神情变得更疲惫难过。
温从阳撇开眼神。
他和纪明达从小不对付,姑母全都看在眼里,他何必撒谎哄姑母高兴。
姑母也不会信的。
“从阳啊,”
温夫人落泪,“你与明达,当真没有半点情分了吗。”
没有了。
温从阳心里烦躁。
没有!
早在如蕙姐姐的孩子没了的那天,或者更早,早在他发现,是纪明达要嫁他,他才娶不成明遥妹妹的那天,就连亲戚情分都没了!
但面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姑母,是疼他几乎像母亲一样的姑母,是从来不曾嫌过他没用、不上进的姑母。
温从阳只能不回答。
“镜月,去守着姑娘。”
温夫人吩咐。
“是。”
镜月默默走回卧房。
温从阳跟着姑母来到了另一侧内间。
他知道姑母想劝他什么,无非是他们还年轻,日子还长,纪明达也是为了他好等等。
他早已听腻了这些,心里更加厌烦,但没有阻止姑母开口。
劝就劝吧。
姑母是为了亲女儿,劝过了,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但温夫人开口,说的却并不是温从阳想的那些话。
“明达她性子左犟,有时只会一根筋行事,”
她说,“她觉得自己文武全才,百事皆通,就能教导不如她的人了。别人不听她就生气,还觉得人家不长进、竟敢不领她的好心。这些,我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