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晚就是待在医院的第四天了,夜景淮长这么大,从未像现在这样,一分一秒地数着天数过日子。
他觉得这几天过得太漫长了,漫长到仿佛要把他的一生都过完了。
煎熬、痛苦、恐惧、不安……
这些负面情绪充斥着他,仿佛要将他彻底吞没,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这几天他都没法好好入睡,一闭眼就是母亲躺在血泊中的画面,随后又渐渐变成了陆凡的脸。
他该庆幸他没有亲眼看到陆凡躺在血泊中的模样,要不然这可能会成为他这一辈子的噩梦。
夜景淮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了不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在洗手间待了十几分钟,他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在病床边上蹲下。
双手轻轻地握住陆凡苍白削瘦的手指,夜景淮心里一阵难受,陆凡怎么能突然瘦成这样,手指怎么能变得这么凉。
他感觉鼻子有些酸,视线渐渐模糊了。
把脸埋在胳膊里,夜景淮哽咽地自言自语:“陆凡,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你应该知道我不能在这里陪你很久……我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所以……所以你快醒过来吧……”
这天夜里,夜景淮说了很多话,也不知道是对陆凡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后来他都迷糊了,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我错了”
之类的话。
或许只有迷糊的夜景淮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清醒的夜景淮从来不会跟别人说“对不起”
,也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爱。
陆凡是在一周后的清晨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的时候,其实是还有点懵的。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陆凡想了很久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手腕……
陆凡醒来的动静不算大,他只是把眼睛睁开了,身体还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小心地抬了抬手腕,还是能感觉到疼痛,不过与刚开始用水果刀割开皮肉的疼痛相比,这点痛也不算什么。
陆凡轻轻地叹了一声,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地想,为什么我活下来了呢?如果让我再自杀一次,我可能就不敢了吧,真的好痛,肯定比被打断双腿还痛吧。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紧接着陆凡就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声音极其沙哑,仿佛是被砂纸狠狠磨砺过一般。
陆凡没听出这人的声音,但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是夜景淮。
陆凡躺在病床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直到夜景淮走到他面前蹲下,陆凡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陆凡,你醒过来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夜景淮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仔细听还能察觉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凡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闭上眼睛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