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花草点映的假山旁,章仁正拿着一把剪刀站在一盆月季旁,修剪花枝。
屋内烛火飘摇,映上他瘦削的轮廓,眉宇间就显得格外阴戾。
“大人!”
一名侍卫手上拿着份信报,小跑至他面前,双手呈上。
“喀嚓——”
几支粉艳的花苞应声而落,拍掉几片殷红。他擦擦手,将剪刀递给了身边的侍女。
“什么东西?”
他问,声音里是不急不缓的悠闲。
“盛京来的密报。”
章仁怔了怔,转身接过侍女递来的白巾将手擦净。
密报展开,他的目光扫寻其上。片刻,原本闲适的深眸中浮起两片暗色,眉峰蹙起,面色阴沉。
侍卫见状心生疑虑,支走了身边伺候的侍女才悄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章仁将信收好,思忖道:“周逸朴这次在身边带了几个人?”
“两个。”
侍卫想了想,肯定道:“一个侍卫和一个姨娘。”
章仁默了默,眼神落在那丛方才被修剪过的月季断枝上,心绪不宁道:“没有其他人了?”
侍卫不解,只回道:“没有了。”
“这就奇怪了。”
章仁随意拨弄着花枝,自言自语道:“信上说大理寺卿苏陌忆和手下两个亲信近日都不曾在盛京露面。”
“可是……”
章仁顿了顿又道:“就算府上的周逸朴不是真的周逸朴,可他带的那个姨娘,总不能是男子假扮的吧?”
侍卫闻言愣住了,表情凝固,“这不可能。月娘每日都贴身伺候,那姨娘若是男子假扮,不可能分不出来。况且前日里,月娘有向卑职汇报,周逸朴和他那姨娘私下里确实十分孟浪。若是对着个男人……”
“嗯,”
章仁颔,转眼又落入沉思,“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他顿了顿,倏地瞳孔一缩,问道:“上次本官说的酒宴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备妥。”
“嗯,”
章仁应了一声,复又道:“密报上说苏陌忆前些时日受了伤。”
言及此,章仁故意收了声,向那侍卫递去一个晦暗的眼色。
他捻弄着月季花上的利刺,沉声道:“那本官得在酒宴上再添些东西。”
*
晨起东方,宿雾退去。
早间的太阳从茜纱窗角映出个轮廓,淡淡的,像一枚还未褪去的吻痕。
苏陌忆翻了个身,顶着两个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无语望天。
自从前日夜里,两人现有人偷听墙角之后,睡觉前的摇床和朗诵,就变成了林晚卿的执念。
不管有没人在,秉着小心为上的宗旨,她都会拉着苏陌忆声情并茂地演一遍。
没心的人演完就睡,有心的人憋出内伤…… 他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暗自盘算着洪州的事情得尽快了结了才行。
门外响起簌簌的脚步,由远及近,门扉适时被敲响,出两声清脆的“叩叩”
。
“周大人、小夫人,”
月娘娇嫩的声音响起,“今日章大人约周大人去官矿,奴婢来伺候两位洗漱更衣。”
苏陌忆闻声,正要去拍身侧的林晚卿,却见她浑浑噩噩地翻了个身,然后以一种极其熟练的方式手脚并用地缠上了自己。
宛如一朵开在他身上的菟丝花。
“……”
苏陌忆原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僵了几分,一时也忘了答外面人的话。
“进来~”
缠在他身上的“林丝花”
先开了口,说完还不忘再往他怀里拱了拱,脸颊摩擦着他微敞的胸膛,玉腿搭上他精壮的腰腹。
侍女们鱼贯而入,茜纱窗被推开一线,清晨轻薄的雾气带着花香飘入,林晚卿撩开床帐,懒洋洋地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