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忿忿地咬碎了嘴里的冰块,他不是没尝试过拉走阿暮,谁知道她一进门眼睛就跟放了光似的,赖在卡座里不肯走,飞快地跟服务员点了一打酒放在桌面上。
王九想走,但要先结账,钱在阿暮身上,于是无解。
什么大天才想出来的在邮轮搞脱衣舞男表演啊,生意居然还出奇的好,感觉整艘邮轮的女人都集中在这了。偏偏还是金发碧眼的洋人,即便不爱这口的人也想来看个热闹。真是世风日下,令人作呕。
“有那么好看吗?”
王九斜睨着眼,拽住阿暮摇晃的荧光棒,那些亮光确实让自己头晕,酒吧的音乐也十足地吵闹。他想试试佯装生气这一招能不能有用。
“真的很好看啊,你看你看,上衣已经脱光了。”
见王九冷着脸,阿暮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暴力堂有做脱衣舞的生意噢。就许你看?”
王九立刻偃旗息鼓,他虽然不感兴趣,但作为负责人自然是要了解旗下生意的,说自己没看过,谁信啊?
又一杯酒下肚,抬头看去,身边的阿暮忽然不见了。王九立刻看了眼舞池中央,还好还好,没有上去互动。
眸光一扫,只见阿暮出现在吧台前,身后护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陌生女孩,而她面前则是一个油光满面,似乎正在发酒疯的男人,正指着她鼻子骂骂咧咧,看口型似乎在说:“多管闲事。”
王九赶紧走上前,他当然不害怕冲突,只是两人船票和客房都是不正规的手段得来的,若真招惹上安保人员,还是十分危险的。正面冲突还是能避则避,至于私下……
阿暮没有理会那个男人,背过身护着女孩往出口走,而王九眼见那个酒鬼举起了一只酒瓶。
“啪”
的一声,酒瓶在手臂上破碎开来,西服被划出一个大口子,不过自己毫发无损。王九挡在阿暮背后,面对着那个酒鬼,漆黑的眸子冰如寒潭,墨镜下的那片阴影宛如乌云,阴郁得可怕。
阿暮迅速回过身抓住他的手臂四处查看,掩饰不住的担心落在王九眼里觉得十分可爱。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没事,安保人员从那个酒鬼男人衣服兜里掏出了房门钥匙,派人将神志不清的他送回了房间。王九瞄了一眼钥匙上的房号,没有说话。
“真的没事吗?”
走到酒吧门外,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大半。阿暮还在查看衣服上的口子,似要找到他皮肤上的小伤口:“对不起,刚刚那个变态骚扰女孩子,我没多想就上去帮忙了。”
她眼里透着内疚,让王九好一阵心疼。
“那个废物要是能伤到我,才真的是见鬼了。”
王九安慰地搂了阿暮一下,“酒泼衣服上了,我去趟洗手间清理一下,你稍微等等我。”
阿暮难得听话地点点头。
为了防止阿暮发现,他特意绕了半个圈,从另一头的楼梯来到那人的客舱层。不惹事可不代表他没了脾气,不管是想伤害阿暮还是划破自己漂亮西装这件事情,那人今天少说得付出一只手的代价。
走到客舱门口,安保人员已经离开了,而酒鬼果然不会锁门。王九脸上带着嘲讽的笑,而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幽黄灯光映在了自己脸上。
他一脚踢开门,那个酒鬼仰面躺在地上,满脸的血迹,一副被人打破脑袋晕了过去的模样。他的左手腕呈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五根指头也乱七八糟地拧着。
阿暮慌张地站在一边,眼中满满的忐忑,说话也支支吾吾:“你怎么也来了?那个,他只是晕倒了,可没死噢,骨折一下不会有事的。”
她像是演示般踢了那人脑袋一脚,声音越来越微弱:“谁让他动手打你的,我又没有伤害无辜……”
片刻的愣神过后,王九弯唇而笑,像海风轻拂,眼底波光粼粼。
“气消了?”
“算是吧。”
“回去吃夜宵?”
“好!”
他漫身星光时,她眼里只有银河。后来一场避无可避的宇宙爆炸,将他击碎成尘土,于是有人,爱他如尘埃。
隔岸
晚上十一点多了,柒记已经打烊,阿柒正在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信一站在柜台前,对着账本蹙着眉,有个数字他一直没对上;龙卷风坐在一旁,翻看着今天的报纸,然后打了个呵欠。
“老大,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个账我明天算清楚了拿给你。”
信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个数字耽误了半天了,阿柒都打烊了。
“嗯。”
龙卷风点点头,把报纸折迭起来,也未抬眼多看,声音冷冽沉稳,“别弄到太晚。”
“咦,都这么晚了?”
阿柒见到龙卷风起身,这才看了一眼时钟,“阿暮还没回来么?”
信一也才反应过来,阿暮今天跟着狄秋出席活动去了,本来说八点就能结束的,怎么还没回来呢?阿暮去的时候信一就觉得不太放心,钟先生的酒店开业,多半能碰上大老板和王九。只是狄秋并未邀请自己,信一也不好赖着去。想来今天晚归,多半又是被王九那个无赖缠上了吧。
信一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也不是没偷偷想过,如果阿暮真的能放下王九,自己兴许能有那么点机会。但他觉得一切随缘就好,他习惯于做一个守护者,去守卫重要的东西。在他心里,城寨远胜过一切,爱情也要往后靠。何况阿暮是他得不到的月光,从来也不由得他守望。
可是她跟王九的关系越来越复杂了,信一看着她被反复折磨,不知道该劝她早下决断,还是细水长流。左右也跟自己无关,信一觉得多少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