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恍然,付出和索取的线条没有交集,他们一开始就不在一张书页里。爱应该是无惧无碍,他知道阿暮是那个正确的抉择,但人生很多事,本来就不会有答案。
像窗外这会儿照进来的晨光,对他来说太过刺眼,但终将照亮黑暗。信一温柔地笑了笑,伸出右手想要再一次抚过阿暮的头发,像以前那样。
猝不及防间,一只强壮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右手腕。信一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去,那人漫不经心地靠在病床右侧的墙边,左手插着裤兜,右手直直悬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墨绿的花衬衫与白净的病房格格不入,淡紫色的墨镜后是懒洋洋地抬眸,语气慵懒又危险:“喂,说话就说话,手乱动什么。”
为什么王九会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啊!!!他从什么时候在的啊!!!信一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就沸腾起来,怒意像煤气罐一样爆炸。
阿暮像是看出他的疑虑,连忙指着王九解释道:“是他开车送你来医院的。”
王九的手指一松,信一的右手重重垂了下去,他笑得危险又夸张:“嘻嘻,不客气。哎呀,你没说谢谢啊?”
此时四仔推开门,手里拎着一大袋早餐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有点怔愣。“都醒了?”
一抬手里早餐,“那正好,一起吃。”
“不吃了,我们还有事。”
王九一把牵过阿暮的手就往外走,见阿暮还有几分犹豫,回过头半睨着眼地说道,“你答应过的,人一醒来就跟我走,不是要食言吧?”
甚至于微微瘪了嘴。
装腔作势!信一忍不住想要大喊。
“那个,信一你注意身体,四仔你照顾好他,我有点事情。”
话音未落就被王九牵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举着早餐十分茫然的四仔跟一脸怒容的信一。
“你也不阻止一下!”
信一尽量平复着心情,否则身上的伤口牵动着很疼。
“阿暮守了你一天一夜了,王九寸步不离的。”
四仔把早餐放在信一的床头柜上,“再不放人就不礼貌了。”
信一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他闭上眼深呼吸,初秋的晨风有些干燥的寒冷,他轻咳了两声。感冒要来是拦不住的,感情要走也是一样。
信一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他无奈地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关一下吧。”
天都亮了。
蝴蝶墓
王九真是越来越烦大老板了,天天颐指气使,低声下气的事情都让自己做。比如钟先生那件事还没有查到幕后黑手,虽然大家多少心里有些数,但没有确实的证据谁也没法动手。
所以他又开着车守在了事发地的楼下,烟已经抽完好几根了也没动静。不过还好,他最近心情好,多少可以消化一些工作的烦恼。
来的时候看到了一辆熟悉的摩托车,熟悉又碍眼,王九轻啧一声。
等到看到不远处两辆鬼鬼祟祟的银色商务车,王九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一个针对这个废柴的圈套啊。他跟另一辆车上的小弟打好了招呼,一会儿就跟着这辆商务车,抓个人证。
至于蓝信一,看他自己本事了。阿暮好像有点在意他,死了应该就在意不上了吧,长痛不如短痛,王九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理由非常好。直到他看见楼里下来了两个人,他差点被烟呛到,只好临时又改变了计划。
搂得真紧,自己也要去搞辆摩托车。
不紧不慢地跟着商务车进入了山道,听到一阵摩托轰鸣声,王九从车窗抬头往上看去,那车上只余一个人。绕一思索便知道怎么回事,吩咐了小弟继续跟着,自己把车开到了一处拐角,这里的树木最为茂密,藏人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那人根本没有想要藏着,大概是在林子里摔倒打了几个滚,身上沾了点泥土,手臂上还有些破皮。正气急败坏地在树林里大喊:“蓝信一你完了!!!”
又因毫无办法,几乎急出了眼泪。
王九飞速地皱了下眉,他摇下车窗,脸上露出坏笑:“靓女,要不要搭便车啊?”
阿暮穿着浅绿色的旗袍,头发用同色的发带简单地扎起,站在绿茵茵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丽。她看向路边,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来。
“快上去,信一很危险!”
她摇晃着王九的手臂示意他赶紧开车。
王九心里可不太高兴,他故意伸了个懒腰:“哎呀,没力气踩油门了。”
王九心想,只要她亲自己一下,自己就救那个卷毛一命。否则自己今天死也不开车。
下一秒一枚银针触在自己颈边。
“系好安全带!”
王九吓得猛一踩油门,这跟自己的预期好像不太一样,他暂时决定先活着。
那卷毛真是脆皮,被车撞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司机被自己的人抓住了,几个人去城寨帮忙报信。而蓝信一此刻躺在自己的车后座上,脑袋躺在阿暮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王九很想给他丢下去,但看见阿暮惊惶失措的表情,他还是忍住了。他从后视镜死死盯着那人的脑袋,如果这家伙这次没死,自己早晚得把他头拧下来。阿暮的腿自己还没躺过呢!
医生说死不了,真遗憾吶。
龙卷风和那个蒙面怪男人赶到的时候,蓝信一已经做完手术了,阿暮的情绪好了一些。她简单给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也提到了是自己救的人,看到龙卷风冲自己感激点头的样子,王九实在觉得不习惯。
“你也回去吧。”
阿暮刚把龙卷风劝走,冲着站在窗边正打算偷偷点烟的王九说道,“出去抽。”
语气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