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程雪晴去接她,路上在车里,翻她包包,拿出她香水喷一喷,总害怕自己沾上梁思谌味道被发现,程雪晴当时一脸错愕,然后竖起大拇指:“你做地下工作应当是一绝,日后你想同人偷情,保管叫你老公发现不了,这也算一门手艺了。”
她说话向来满口跑火车,骨子里其实保守又纯情,只是说出来的话仿佛一个法外狂徒和道德粉碎机。
云舒听不得“偷情”
二字,抿着唇,半晌不讲话。
程雪晴没等到回应,不由瞪大眼,以往都是被自己说中才缄默,于是她忍不住扬声:“你真在偷情?哦不对,你也没正牌男友,偷个哪门子情。”
她琢磨不出来,两眼茫然,但还是直觉不对,“你偷偷在搞什么?”
云舒下楼的时候,坚决拒绝梁思谌跟到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门口就把他推回去,程雪晴没见到梁思谌,但也知道她是从酒店出来的,“还是你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学人搞一夜情去了?”
再猜下去都不知道要猜到哪儿去了。
云舒大约闷坏了,这半年都处在恍惚和惊恐中,无人可以倾诉,这会儿终于到了临界点,似乎是急需要宣泄,于是开口:“其实,我和梁思谌……”
话还没讲完,程雪晴便兴奋道:“你们终于暗通款曲了?”
云舒吓得恨不得捂住她嘴。
程雪晴看她反应就知道是真的,惊愕许久才回神,不由笑说:“其实许多人都看出来,你俩不太对劲,我记得我还旁敲侧击过,看你坦荡,还以为是我想多,没想到啊没想到。”
“许多人?”
云舒声音都高起来了,惊恐不已,“真的么。”
可怎么偏偏她不知道。
程雪晴看她害怕得不行,笑着安慰她,“也没有很多,也没有,也就亿点点啦。”
这俩人之间,气场实在是有些暧昧的,从前还小,还有些兄妹样子,后来就有些不对味,梁思谌管得太宽,好像什么都要插一脚,有时云舒出去聚会,他都会叫司机在外面等,绝不给她留宿在外的机会,也不会叫谁有可乘之机能送她回家。
如果这还算兄长爱护之心,可没有几个哥哥会计较妹妹是不是把自己当首要,自己是不是对方独一无二的存在。那矫情劲儿,跟圈地盘有什么区别。
之前云舒送梁思谌的礼物和送朋友的礼物是同品牌不同系列,他为此生日会闹脾气,觉得云舒待他和待别人没区别。
云舒那时都委屈,她跟谁挑礼物都极用心,她花钱算得上节省,给他买礼物却极尽大方,因为觉得他从小就贵气,寻常东西配不上,那牌子虽然同送朋友的一样,但却贵了很多的,是她觉得最好看的一款。
那时程雪晴就打趣云舒,说你哥哥分明想要独一无二的东西,哪怕你送他一根草,说这是天下第一草,你辛苦寻来的,只给你,别人都没有,他也会欣然珍存。
“你俩真在一起了?”
过了会儿,程雪晴忍不住再次确认。
虽说早有苗头,但得知是真的,还是有些错愕。
云舒低头:“嗯,但别人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了你,也求你别告诉别人,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
她说家里人,是说梁家。这些年,梁家待她跟亲生没区别,成年的那天,梁叔叔和周阿姨各送了一套房产,还有公司股份、信托基金、几套收藏级的珠宝,一笔固定资产。给梁思悯的成人礼,也差不多是这些。
悯悯姐送她一辆超跑,知道她对跑车兴趣一般,特意她从车库里挑了一辆有收藏价值的古董车,交给专人去打理。
梁思谌的礼物更夸张,同样让她不敢收,是一整条商业街,给她收租金用。
那时云舒怎么都不要,周阿姨说:“女孩子有傍身的资本日后才不会被男人骗,你是我和你叔叔看着长大的,你要是认我这个亲人就一定要拿着。”
云舒只觉受之有愧。
但再三推拒,恐怕最后叫叔叔阿姨伤心,以为她真不把他们当家人,倒显生分。
她最后还是收了,原本只管日后报答就是,可她还没报答,先同他们儿子在一起了,这让她如何自处。
程雪晴继续安安慰她:“说不定你叔叔和阿姨还觉得亲上加亲呢。他们那么喜欢你。”
可云舒并未展颜,只觉五雷轰顶。
“这有什么?你们又不是亲兄妹,至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可两个人确实是一直照兄妹方式处的。
程雪晴送她到家门口,坚决不跟她进家里,说从小到大她见了梁叔叔就发怵,还是不要见的好。
云舒明白她的害怕,梁思谌很随他爸爸,不苟言笑,脸部线条又硬朗,是一种英俊凌厉的帅气,很容易给人以压迫感。
云舒有时候也很害怕梁思谌板着脸。
这会儿被悯悯姐提起香水味,她心虚得直冒汗,她平时很少用香水的。
人在心虚害怕的时候,反而会有很多解释性话语,她故作镇定说:“是吗?雪晴送我回来的时候,我也觉得好闻,就喷了一点她的在身上。”
悯悯姐点点头,继续塞枣给她吃,凑头跟她说:“梁思谌是不是偷偷约会去了,大过年不回家在外面厮混,爸妈问他做什么也不说,很诡异的好不好。”
一句话,云舒的心脏更是提到嗓子眼,下意识觉得是悯悯姐在旁敲侧击她,她呼吸都发紧,掌心狠狠攥着手下的沙发垫,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弦都要断了。
突然,谁的手机响了。
周阿姨“哟”
一声,“有些人不经念叨,电话来得可真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