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很想大吼:老子也是铮铮一条硬汉,才不用你施舍!结果蔡斯年见他僵着不动,笑嘻嘻地上去拉他,认真地小声说:“不要介意了,我都没介意,我知道你也是有原因的。”
说着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霍夫曼。
副导演忽然福至心灵,想道:可不是嘛,我都是听了霍夫曼导演的指示,谁知道他叛变阵营了呢?接着审视了蔡斯年两眼,觉得对方相当上道,有如此功夫,有如此演技,还有如此两面三刀,不,为人处世的情志,实在是同道中人,不禁大感亲切。而且其实蔡斯年本来也聚集了大量人气,很有一下洗白,晋升一线,甚至超一线的潜力。自己本应去抱他大腿,而他居然还来拉拢,简直该受宠若惊才对,此时不搞好关系,以后都够不着了!
“咳……哎,吓死我了,蔡哥!”
想通这些,副导演虚弱地拍着胸脯说,笑容渐浓,猛的开始做小伏低,说“我也是开个玩笑,”
“小人有眼无珠,才疏学浅,未来还要仰仗您啊”
看来这人装孙子的技能点是点满了。
☆、耍一耍酒疯
蔡斯年心说‘脸变得这么快?人才!’握着他的肩膀,光明磊落地笑,光明磊落地摇了他一下,仿佛他的郁闷和两人的过节是半瓶子水,一摇全洒出去蒸发了,熟稔地说:“欸,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哪里的话!晚上一起吃饭,我请!”
副导演吼:“我请!”
霍夫曼导演茫然道:“吃饭?剧组有经费的!”
于是定下晚上主创和主角们公费聚餐事宜,顺带简单的开机仪式。
事情尘埃落定,副导演就自作聪明地觉得,蔡斯年放过自己,总也要找人出气,于是装作刚想起来一样,说道:“哎,您刚才还说过,要让这些小演员们为您做一件事呢,这我可记得,哈哈!”
蔡斯年听着他的话,又听他心里的话,想道:可真蠢啊,原来不是聪明,只是油滑,别人的要是当真的话,你不也得当真滚出剧组?而后觉得此人真是个小人。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都在一个圈子里混,招上小人恨,随时扎你一刀,要是没招儿干掉对方,简直要十年都跑不脱。
但他应对小人,有应对小人的方法,这样下去这人肯定要粘上他了,但他也不愿意与对方“小人之交甘若醴”
,最好冷处理,让他没话讲,没法恨,又不能缠住自己。
但是副导演提出来,就不能再当没事了。小演员也有知道利害的,这时看着蔡斯年都有点惊恐,一个个像是颤抖的鹌鹑。头脑比较茫然的,就更觉得可能不好,但至少还可以趁乱跑掉,所以像是瞪着人,随时准备撤离的鹌鹑。
蔡斯年环视众人,在评委桌上坐下来,留海长了,垂在眼前,让他目光有些隐秘难测,脊背自然挺直,很有几分清爽和优雅,这样正正经经地坐着,一张堪称华丽的脸孔就成了视线中心。
他两条笔直的腿交叠着伸出去,几乎让人觉得桌子太矮了,让这两条过分修长的“三角形的斜边”
有些放不下,以至于脚跟离桌子远得让人心惊胆战,半晌,蔡斯年很温和地笑了一下:“每个人都要回答,不然我就让你们做过分的事,”
他问,“我刚才演得好不好?”
他那笑意让人像是浸在温泉里一样,很舒服,前排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只有零星几人叫好。
蔡斯年表示听不见:“嗯?”
声音洪亮了起来:“好!”
还是:“嗯?”
这回几乎每个人都在咆哮了:“好!好极了!”
“哈哈!”
蔡斯年开心地大笑,“谢谢你们了!”
说完跟霍夫曼导演继续勾肩搭背,往内间走去了。小演员们还在那愣着,副导演也有些愣着,两厢不知所措,副导演只能说:“你们……解散吧!”
能逃脱一劫自然是很好,聪明的小鹌鹑,不对,小演员都赶紧跑了,实诚的小演员则还是傻眼小鹌鹑:“不是说要给他做件事吗?”
副导演呵呵着答不出来,就想骂,河希礼走过他时,温文尔雅地说:“做了,就是让你们说他好。”
“啊?”
那富有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的小鹌鹑一头雾水,自己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
两声,走了。其他也陆陆续续散了,不是觉得蔡斯年神经病,就是觉得蔡斯年精神病,但又普遍不知为什么有点高兴,却不肯承认与刚才的事情有关。
河希礼看看这群散去的背影,心想:有什么用呢,人家也不会记着你的好,就算记得,以后有机会还是该踩就踩的。有机会踩别人是珍稀的,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却不利用,简直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但他又看看蔡斯年,见他笑容神采光明,交际游刃有余,偶尔还眯着眼睛,勾着嘴角,显得有点坏、散漫,却好看得鲜活而迷人,就觉得这些都无所谓。
‘大不了我替他顶着,’河希礼想,‘这就是我的工作。’
他禁不住想微笑,第一次觉得蔡斯年这个人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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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导审美跑偏,开机仪式堪称群魔开会,蔡斯年却觉得一切都很好他获得了新的兴趣和志向,心中非常快乐,被人敬,敬别人,共同举杯,喝成一枚酒葫芦。
喝的时候好好的,他当还是以前,喝酒如喝水,然而出来一吹了风,头忽然像涨了一圈,身体变成了软陶捏的,东倒西歪,在车上时根本无法自控,随着转弯完全栽进了河希礼怀里。
河希礼紧张得好像抱着□□,试探着拍他,问想不想吐,蔡斯年忧伤地摇摇头,然后就突然往前探身过去,河希礼惊恐地以为他要制造“壶口瀑布”
,谁知他只是一头撞在前面沙发的皮面里,土拨鼠似的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