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云皎已将能翻的书都翻尽了,却依旧想不到为哪一篇做注,窈娘见此情景,倒是翻出一本道德经。
当云皎读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时,不免想到李持盈,宣城公主为她取这个名字想必也是提醒她不要骄傲自满。
云皎想了想,倒未曾做注,只是提笔写了写自己的感想,在她看来,谦逊低调固然重要,却也不能过分低调若是如书中所写功成身退,固然能得一时安稳,却不能长久。
就这样,写好了她还是先让窈娘看了一遍,窈娘看完笑容满面,“婢子觉得郡主这想法很有见地。”
云皎则有些不确定,“真的?”
窈娘掩唇,“婢子何时骗过公主。”
既然窈娘都这样说了,开学那日云皎便将那张写着自己想法的纸一并交了上去。
而上官锦等到忙完公务时,她方才有空闲查看学生所写的课业,看见云皎的时,她有点惊讶,云皎读书习字的时日尚短,没想到倒有一番自己的见地。
先帝崇尚道教,这道德经她自然也是读过的,云皎这番见解虽还有些稚嫩与直率,对一个九岁的孩童尤其是起蒙晚的已经十分难得了。
于是,第二日上官锦再去勤政楼侍候圣人时,偶然提起了这件事,圣人放下写奏疏的朱笔,上官锦替她揉着手腕,只听她道:“想不到她倒是个有自己见解的。”
上官锦只专注着自己的活计,凭着她与云皎的善缘,提一句便是,再多便要惹得圣人怀疑了。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圣人口中诵念一遍,良久,像是想起了什么,“给含凉殿与清思殿都送几匹月光缎过去。”
“是。”
上官锦应下,其实也不用她来办,她只需要吩咐一声尚服局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含凉殿也有,也是圣人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不偏私,并不因为持盈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而当天下午,月光缎便送到了,云皎与云绮各有三匹,她又问过送来的尚服局宫人,得知含凉殿也送过去三匹时,便命含桃给她了赏钱,又领她出去。
那小宫人自然欢欢喜喜去了,云皎却沉思起来,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圣人对她们姊妹两个的态度倒不曾改变,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难免会多想,如今突然特意赐下赏赐,其意不言而喻。
而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想起自己交上去的那篇后世所谓读后感的东西,恐怕是上官学士在帮自己。
看来自己得空要去谢一谢上官学士了,不过依她看,也不必大张旗鼓,二人毕竟有师生之谊,云皎就算去拜访她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这般想着,在弘文馆又一次休假时,云皎总算登了上官学士家的门。
上官府在神都的位置并不显眼,府上连仆从也甚少,倒是很符合云皎对上官学士喜欢清静的印象。
她与窈娘二人穿过长长的回廊,方才到了府上正厅,云皎一路行来,看见四周景致无一处不雅致,想必都是上官学士亲自布置。
见她二人迈步入了正厅,上官学士放下手中的书卷道:“郡主来了。”
显然是云皎提前告知过她要上门拜访,她才会特意在此处等候。
按照道理来说上官锦应当对云皎行礼,不过她是师长,自然没有老师对学生行礼的道理,何况长幼有序,是以云皎只是在她左边的位置落座,“叨扰学士了。”
上官锦便道:“郡主何必说什么叨扰?我猜郡主此来是想谢我罢,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事情,也不过是在圣人面前据实说了一句话,真要论起来一切还是郡主的原因。”
云皎闻言笑了笑,“旁人想让上官学士开口可是千金难求,不管怎么样这次我是承了学士的情。”
云皎说完窈娘已捧着手中的东西上前,玲珑剔透的琉璃1即玻璃罐中,是红艳艳的玫瑰卤子。
“这东西是我亲手做的,做法也简单,还望学士不弃。”
云皎道。
一旁的侍女接过窈娘手中的琉璃罐,上官锦倒是颇有兴趣,“这是怎么制成的?”
云皎便将做法一一说了,先前有宫人们送来新鲜花卉,其中就有这玫瑰,云皎本来想做成鲜花饼,只是奈何自己的手艺实在是不太行,让旁人动手又显得没诚意,这才选了做法简单的玫瑰卤子。
上官锦听完她一番话,方才道:“以鲜花入馔并不少见,不过调制成馅料倒新鲜,郡主可否将这鲜花饼的方子给我一张。”
这都是云皎前世吃过的东西,哪里有什么配方,她想了想道:“那方子等我回去便派人送给上官学士。”
“如此就多谢郡主了。”
上官锦礼貌道。
二人又聊了一阵吃食,云皎方才起身告辞,与窈娘一道走出上官府,她正为怎么写那方子发愁,一摸自己腰间的香囊却不见了,当时她让窈娘缝了个香包,里面也放了些花瓣。
云皎想着估计是落在府里了,本欲与窈娘折返回去,此时云绮却乘着马车急匆匆来了,她掀开车帘道:“四娘,快随我去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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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脑中响起一阵嗡鸣,她不免想起上一次看见云兰时,她那忧愁的神情。
窈娘便道:“郡主去罢,婢子替你去寻那香囊。”
云皎朝窈娘点了点头,转头上了马车。
窈娘望着坊内渐渐远去的马车,不禁叹了一口气,又折回上官府正厅,上官锦的侍女守在外面,见她来了便道:“姐姐可是有事?”
窈娘将云皎香囊不见了之事告知,侍女便道:“既然是郡主贴身之物,自然要紧,姐姐容我前去禀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