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博文点点头:“小越,好久不见。”
温越扫了眼四周,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阿焕呢?”
路博文和程诗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总不能直说因为她来了,所以他们才没让他来,还未来得及开口,温越就从他们的表情推测出了。
“我母亲一向疼爱阿焕,”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情绪,“不必介意我这边。”
程诗雅连忙解释:“之前守灵时辰焕一直……”
还未说完便觉不妥,这样似乎是在责怪温越没来守灵,一时间气氛有些凝结。
好在仪式很快开始,温越作为许黎名义上的女儿,全程排满事务,无暇与路博文夫妇再交流。
葬礼结束,雨过天晴。宾客散去后,温越跟着路博涛坐车回路家大宅。
当记忆里的雕花大门出现在眼前时,温越有些恍惚。
她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和青春,这里也曾是她的遮风避雨之处。
后来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家,最终落荒而逃。
温越跟着路博涛走进主楼客厅,再无旁人后,温越唤道:“路伯伯。”
路博涛负手看着墙上的全家福,久久不语。
温越也不催促,只是和他一起打量着照片。照片有一些年头了,即便有玻璃框保护,边角也依旧有些泛黄。
画面的中间是一个老人,旁边分别站着两对年轻夫妇,最前面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女孩微抿着嘴唇,是标准的微笑,五官上依稀能看到和现在温越的相似之处,男孩的笑容则十分夸张,一双琥铂色的眼睛亮如繁星。
大约十分钟过去,路博涛缓缓开口:“抱歉,小越,锦立的股份,我不能还给你。”
“当年既然给了你们,我就不会收回。”
温越语气淡然。
“不,那本应该是你的。”
路博涛转过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支票。
“这两张,一张是按照今年年初最高时双倍折算的股份,”
他伸手递向温越,“另一张是你大学时打来的钱,还有阿黎这些年卖画的存款,她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留给你。”
锦立集团是路家的家族企业。
锦城位于盆地里的平原,江河汇流之处,水土丰饶,各路商贾来来往往,自古繁华。
路家自民国时期就在锦江边开客栈,改革开放后,当家的路君庆把客栈发展成酒店,酒店开成连锁,最后成立了锦立集团。
路君庆年轻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兵,和温越的爷爷温崇山是战友,一场战斗中,温崇山为掩护路君庆被炸断了一条腿,只能回家乡担任文职。
温崇山妻子早逝,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温越的父亲当了缉毒警,和温越的母亲在警队一见钟情,两人在温越七岁的时候牺牲。
温崇山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在撒手人寰前把唯一的血脉托付给老战友。
路君庆感念战友的恩情,把温越接到路家生活。出于对战友一家的尊敬,路君庆没有让温越改姓,但名义上是让自己的长子路博涛收养了她。并且为了保障温越的生活,在自己去世前,立下遗嘱留给了温越不少股份,路博涛代为保管,等她成年后继承。
温越高中毕业后就把这些股份还给了路家,路博涛按照当时的价格打到了她卡上,却被她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后来路博涛又转了几次,温越退了几次后干脆把当时的卡给注销了。大四的时候又寄来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说是还路家的抚养费,算是彻底一刀两断。
温越并没有伸手接:“您说笑了,你们把我抚养长大,给我提供最好的教育资源,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要这些。”
“我知道你靠着自己的努力已经闯出一片天地,这些对你而言已不算什么。”
路博涛说,“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上前一步,就要把支票塞到温越手中。
“而且辰焕的事情,是我们当时没管好他……”
原来是在赶人。
温越微眯起眼睛。
路博涛怕她影响到路辰焕,希望她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