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人情感上来说,烦了对回鹘没有太多恨意,回鹘一向对大唐恭敬,当初在双河州,是回鹘人接纳帮助他们,在庭州保义可汗也没太为难他们,再加上阿依姐弟的关系,更难生出恨意。
可大唐要经略西域,要重设安西与北庭都护府,就不可能让回鹘在此复国,而且就算没有句罗俾和朱勇的死,大唐与天山回鹘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
回鹘占据山北多年,据有山南地也已近十年,他们是天山南北第一大部族,有过十万人口盘踞在各处膏腴之地。更何况仍有复国的打算。
他们会甘心做大唐的顺民?会甘心给大唐缴纳赋税?会甘心让出赖以生存的好地,去贫瘠处艰难求生?
别天真了,只要大唐经略天山南北,与回鹘便是两个民族之间的生存空间争夺战,不可能和气收场。
最终结果要么把回鹘杀绝,要么肢解掉分散安置,要么重创赶走。当然了,也可能大唐战败,放弃经营西域。
烦了必须破坏掉回鹘复国,他想杀掉一部分,显露军威震慑诸部,留下双河州与龟兹回鹘慢慢消化,其余的赶去别的地方,比如去漠北制衡黠戛斯。可惜局势展太快,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表弟身体越来越差,会在某天突然倒下,再也醒不过来,大唐要换新的皇帝,上下已经做好了准备。还需要一个强力人物坐镇,让一切能平稳过渡,就像上次那样,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必须要在。
烦了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京里,大唐这些年平定藩镇,军制官制改革,老李家没少得罪人,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还活着,表弟若能在位二十年,就能把大多数人熬死,他在不在都没事。可表弟在位太短,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暂时留下。
“西州那边让胡子和鲁豹看着办吧,只是对不起阿依……”
。
听他说到阿依,月儿先翻了个白眼,说道:“哥,你既然不放心西州事,为什么不让阿墨去主持?”
。
烦了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安西军主力和家眷都在凉州和沙州,阿墨若去西州,万一朝中有变,安西军会群龙无,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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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点点头,“还是哥思虑周全,阿墨不能离开中军”
。
世间没有绝对的事,朝堂局势即将生大变动,要自保先就得握紧底牌。
烦了继续道:“就算不考虑朝局,阿墨去西州也未必是好事,鲁豹和胡子都是军中宿将,阿墨是小辈,若有分歧,恐生间隙。
其实安西军与回鹘的战事打与不打,打的多大,都是各有利弊,对未来局势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便让鲁豹和胡子看着办吧”
。
月儿仔细看他一眼,忽然笑道:“哥,你能骗别人,却骗不过我,你也想多杀回鹘人,却狠不下心,又怕阿依那丫头难过……”
。
“胡说什么!”
,烦了皱眉打断道。
月儿笑着搂住他脖子,在耳边小声道:“哥,你若不说话,阿墨和陈光洽怎敢往西州派兵,你回京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你知道小玖他们会在伊州得手,也知道胡子肯定忍不住,他去自然会下狠手,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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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了把她按到膝盖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叫你再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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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却咯咯笑了起来,“哥,再用力些打”
。
郭嫣儿正从外边进来,见此情景急忙叫道:“快按住她,我也来打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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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到近前刚要伸手,月儿却忽然跃起,一把抓住她手腕别到身后,“还想打我?哥,快帮我拧她”
。
郭嫣儿挺着胸脯媚眼如丝,“烦了,你帮我还是帮她?”
。
“呃……我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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