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近乎耳畔。
小七爷颠三倒四走着,一路笑出房间。
屋外大雨滂沱,闪电雷鸣不断,他就那样大笑出门,嘴里还念念有词: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就不该存在……哈哈,不被期待出生……何必出生!何必呢!哈哈哈哈!”
那一晚,宿博明溘然长逝。
凄厉笑声响彻公馆上方。
打那以后,小七爷就变了,连房门都不愿再踏出一步,哪怕是小满过去,也不再回应。
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宿博明离世,对他打击很大,导致小七爷产生轻生的念头。
一度割腕,两次。
第一次力道太轻,第二次就连手腕上的筋都用力割断了,喷出的血洒了整面墙。
偏偏还是稀有的熊猫血。
他不知缘由,但肯定并不只是因为宿博明。
那晚,宿博明临终前一定还说了什么。
“老陶,问你话呢。”
久不见他应答,总管家催促:“到底醒了没有?”
陶然抿了抿唇,最终答:“……没有。”
“真的?”
“白天,心脏又停跳了,还在昏迷。”
“行吧。要是醒了,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好。”
电话挂断,陶然深深呼了口气。
手心里全是汗。
他其实——不怎么会说谎骗人。
但也没说错,沈庭章烧是退了,一天里却有大半天昏睡着。
在这期间,六爷沈鹤轩来了。
…
都说六爷和小七爷关系很差,据传小七爷出生时,六爷险些掐死他。
但在陶然看来,不尽然。
六爷一年到头,也要来两回,只不过每次都不下车,也不准他惊动小七爷,就远远隔着车窗望几眼。
悄无声息地来,又闷不吭声地走。
说起来,宿博明死的那晚,他也来了。
看到小七爷迎着暴雨,癫狂大笑。
沈鹤轩这回终于舍得下车,随陶然上三楼,到沈庭章房间。
屋里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儿。
无人打扰,沈庭章清醒时也会从床上坐起来一会儿,只是除张修堂以外,谁搭话都不应。
“听说那天回来以后,你洗了冷水澡。”
“……”
无人应答。
沈鹤轩随即将佛珠往手上一卷,大步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想死容易,可死了就能解决一切么!”
“你不是最想我死的么?”
沈庭章哼出一声嘲弄,“怎么?透过我看着谁,舍不得了?”
目光垂落到他缠着佛珠的手上,“这么多年,你又在给谁念经?你是在赎罪么?你觉得林晚吟会稀罕?”
沈鹤轩沉默许久,话近乎从齿缝间溢出,“她是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