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也蹲下,他对草药没有熟悉到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程度,“嗯,是。你看他的叶子上的小齿轮。”
“好。”
严阴郎抬眼才发现他们靠的极近。
四周一片幽暗,唯一的光源来自手里的电筒,沐阳垂着眼还在认真的看地上的草药,纤长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随着他说话间的呼呼的闪,灵动而有神。
这么好看的眼睛…像个小太阳……
“哎,热死了。”
沐阳没注意到他的视线,长叹一口气,额头是一层薄汗,但他依然戴着口罩,手指提着领口煽动衣服,“咱们出去坐会儿?这破树林里也没个风的。你采完了吗?”
严阴郎受惊似的低下头,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仓促地看着草药,“嗯…好了。”
严阴郎和沐阳走出树林,在路边的石凳坐下。
“谢谢你。”
严阴郎很少收到别人帮助,笨拙地用才学到的交友方式表达谢意,“我…下次再请你吃东西。”
沐阳满不在乎地说:“不用,下次我有什么事儿叫你就行了。”
严阴郎又不懂了,“礼尚往来,你说的。”
沐阳无奈地说:“那也不用次次请吃东西啊,我这次帮助你了,下次我需要的时间你帮回来呗。”
严阴郎:“好,帮什么?”
“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以后再说吧。”
沐阳双手撑在后面,身子斜斜的看着繁星点点,“放心,不会让你一直欠人情的。”
严阴郎嗯了一声。
粘稠闷热的晚风吹来,凉意乌云悄悄滑过夜空,梧桐叶簌簌摆动,一时间只有蝉鸣阵阵,晚间悠长。
沐阳的长腿交叠着,偏头问:“你为什么不问我来着做什么啊?你对朋友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严阴郎怔住,茫然反问:“……朋友?”
“对啊。”
沐阳理所当然地说:“咱们不是朋友吗?早上第一次见面我就帮你解了围,又在同一班,我帮忙带你去医务室、给同学拿药,现在又帮你找齐了草药,咱们现在不算朋友了吗?”
严阴郎愣愣地看着沐阳认真的眼睛。
朋友这个词像一颗柠檬糖,在他嘴里反复咀嚼,又酸又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开,顺着味蕾丝丝缕缕的抵达心脏,钻进满是疮痍的血肉,引起阵阵酸楚的奇妙痛感。
“你怎么了?”
沐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不说话?”
“你……要和我…做…朋友?”
严阴郎抑制心里的难以置信,一句话分成了三段才说明白。
沐阳大大咧咧地说:“对啊,怎么?不能和你做朋友吗?”
严阴郎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喉咙干涩,“我…很奇怪……”
“他好奇怪啊……为什么不说话呢?这么热的天居然还穿长袖……”
“别理他,他是个怪人,没有朋友也不搭理别人。千万别过去,妈妈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孩子脑子有什么问题吧?这么高的小伙子了,他爸打他也不懂反抗,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别人来抢你钱你就让他们抢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他们打你也任由他们打?你还手啊!我生你养你,能指望你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