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学社正式通知放了放假,所有人到社里参加了毕业典礼,同时也是守田人的成人仪式,曾经稚嫩的脸庞已经日渐成熟。
有些人已经传出定了婚约,如果按照古禹国的制度,现在很多女涩友已经做了孩子的妈妈了吧,大家并没有多少离别的感觉,只是马飞的情绪有些低落。
今年考核的人比较多,讲师批改试卷比较慢,成绩过几天才会出来,天气越的热了,白天家里都没法待,恨不得一直都泡在水里,后山坡两排杨树下成了纳凉的好去处,山上泉眼的水虽然小了,但是泉泉细流为这闷热的空气添加一丝凉意。
村里的妇女有的闲聊,有的打牌,有的拿了些手工活在结网兜,凉席上躺着玩累的孩子们,偶尔有小娃娃哭闹,妇女就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跑过去抱起孩子,搂起衣服奶起孩子,让我们这些成熟的小男子汉好不尴尬,连忙站起来躲远一点,一溜烟的往山上跑去,后面传来村妇放肆的笑声哎吆,都成年人了,还害羞了。
跑到山上水潭边,跳进去游了两个回合,才觉得心血平复下来,把衣服脱了洗了,搭在黑石上面晾晒,头枕着鹅卵石,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脸上,身体随着水波似乎要飘起来,大脑放空,神游物外,只是我再也找不到那天的感觉了,每次只要我按照书上的口诀去默想,就感觉血脉贲张,血管里流淌的像是滚烫的水,它们怒吼着横冲直撞,身子感觉像是要爆炸,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小天,小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大脸横在我脸前面,吓得我伸手去扶东西,才想起我在水里泡着,手忙脚乱的喝了一口水。
“马胖子,你变态啊”
“大圣,你才变态呢,听说刚才你偷看,刚刚笑成那个样子,大白天的做美梦了的吧”
“马胖子你别跑。”
晚上回去吃饭,我妈说,“明天你去大姑家住一段时间,这几天家里太热,成衣铺又赶货,三儿能喝奶粉了,我让你奶奶在家带孩子,我要去城里上班了,这样还能给你爸爸做饭,还有马上去地学社了,交学费,吃住都要钱,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到处都需要钱。”
随着小弟的出生,妈妈很久都没听过戏了,平常也不哼小曲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送去大姑家了,也没来得及跟马飞说一声,晓晨姐也放假了,她弟弟李成龙比我小一岁,我们也有很多话题,六姑家的王冲表弟也在,暑假也就不再寂寞。
大姑家的二八杠自行车倒是没让我少摔,到地学社就要骑车去了,周末休息的时候再骑回家,要先提前练一下技术,我身高快一米七了,但是骑二八杠还是有些吃力,坐到座子上,脚有点够不到脚蹬,腿从车梁下面伸过去,没法蹬一整圈,骑又骑不远,别提多别扭了。
看来还是个子不够高,上学估计只能骑没有大梁的自行车了,村子里也有别的人在练车,有的人不一会就学会了,而有的人却东倒西歪的,甚至还会骑到水沟里,特别是带大梁的侧着身子就更不好学了。
大姑夫的厨艺不错,以前在部队当炊事兵,每天晚上把案板支在院子里烙饼子,我们几个也都上前帮忙揉饼,每次我都把面粉涂到晓晨姐的脸上,气的她追着要打我,晓晨姐个头比我低一些,长了一对可爱的虎牙,张牙舞爪的我说她是母老虎,将来别嫁不出去了。
一个暑假姑父把我们几个喂得白白胖胖的,总是调笑着说,秋天到了我们就可以出栏了。
是啊,说着说着天气就凉爽起来了,秋天就来了,又快到了烧苞谷棒的季节了,那可是守田人觉得最香的食材了,还有一星期就要开学了,我也要回家提前做准备了。
我爸提前下班带了一袋白面,来把我接我走,感谢姑姑家一个暑假对我的照顾,又闲聊了一会,还挺舍不得离开。
坐在后座上,跟老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傍晚的阳光,把天空涂上了一层金粉,秋天把紫色给了葡萄,把黄色给了鸭梨,把红色给了苹果,把橙色给了橘子,把这么多美味送给我们,我喜欢秋天,“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快到家的时候碰到了三爷在路边闲聊,一个多月没见还突然挺想家的,这算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转过路角,看着远处新盖起来的楼房,我忽然明白了姑姑们的感受,是啊,每当远远的看着那座房子,她们就知道是到家了。
我妈也回来了,她抽空给我做了几身衣服,今天一块给我捎回来了,一个暑假又长高了一点,我妈做衣服从来都是做大一号,这样第二年还能穿,坐了半天车子感觉也有点累吃罢饭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丢下碗筷,就出去找马飞去了,一个多月没在家,出来感觉街上的东西也变新鲜了,晃晃悠悠过了石桥。
快到马家门的时候经过一个池塘,平常家里不要的东西都收拾卖废品了,实在不能卖的东西都扔到池塘边上沤肥,一扭头看到一个挺熟悉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双破鞋,再看一下,哦,原来是马飞的,我说怎么这么眼熟,鞋底是常见的手工纳的千层底,样式我也有一双,我家书里面我妈夹了好些个鞋样,周围是散落的一些没有烧尽的垃圾。
到了马飞家推门进去,马飞奶奶在灶房忙活着,我走到堂屋门口喊了声“马飞,走出去玩”
没人回应,马飞奶奶端着水盆走到院子里,把里面的刷锅水倒到院里的石榴树下。
“哦,小天来了,吃饭没有”
“吃了,马飞呢”
“马飞,他爸把他接去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