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安慰回来后,我越发觉得是韩冰说的那么回事,尽管自己不愿相信,或者说仍抱有不是那样的希望。于是找到小娟,想跟她聊聊,可能还想让她否认这些说法,哪怕是安慰也好啊,因为我的心好像真的快要崩溃了,刚才在韩冰面前好像是强撑着的,以免让她笑话。然而小娟并不知道,所以她见我回来了,依然跟平时一样笑嘻嘻的冲我打招呼说:“回来啦!”
“嗯,回来了。”
我回答着。“你那美女同学兼跨国企业的服装设计师回去啦?”
她又问,但那笑里好像多了某种嘲笑似的。我看了她一眼,依然说:“哦,是啊,她说她晚上可能要加班,所以先回去了,我送她上了车,自己就回来了。”
“你不说她是什么设计师,设计师你还介绍给我哥,明知道她眼光高还来介绍,这不是有点在耍我哥吗?而且还在什么跨国企业做,什么她身上那条裙子也出自她自己之手,不过你说得好像挺不接地气,也有点虚吧?嘻嘻嘻嘻!”
本来自己心情就已经很糟了,再听这些,尤其是她的笑,简直让我想冲她发起脾气来:“你什么意思啊你?人家本来就在跨国企业做设计师,不信你自己可以去莎城看看呀!虽然她今天穿得那条裙子,她告诉我不是她自己弄的,但人家确实有成品出现,去年回家过年就穿一套,那时尚和新颖以及新潮绝不比商场里卖的差,甚至都不比在t台上展示的那些大师的逊色哪!我也画过草图,你不说挺好的,不比专业的差吗?而且她还学过。”
见我说了这么一大堆,而且都有点发脾气了,小娟自然有些尴尬和不安,忙陪笑说:“我,我也只是说说笑,开开玩笑嘛,你怎么就生起气来了呢?”
她说着还拉住我的手,在手里揉了揉,仿佛知道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这样。这反倒让我愧疚起来,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小娟说的话而烦躁恼怒的。我忙回应的双手握紧她的手,解释说:“其实我……吧,也没生什么气,只是说的这些都是实事,并没有替她胡乱吹什么牛,而且人家的确专门学过两年,我都会画草图了,何况人家还学过两年呢!”
“是是是,我说错了,您老别生气了,小的给你陪不是总该行了吧?”
小娟带点搞怪的抱拳作揖。我见她这个样子,不知是哭还是笑,正由于这种哭笑不得的情绪让我复又恼怒起来:“你是有搞怪以及开玩笑的心情,因为你于小娟多幸福,心情多好,多快活啊!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呢?真的我现在连哭的心情都快没……。呜呜……。”
我说着便泣不成声起来。小娟仍旧像以往那样将我拥入怀中,仿佛我并不曾发脾气数落她一样。这让我又一阵愧疚,俯到她肩上抽泣得更伤心了,还哭诉着向她道歉:“姐,对不起,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但我……。”
我说不下去了。但小娟却笑呵呵的,手还轻拍着我的后背,好像我还是个在她手里上幼儿园的孩子:“哈哈!咱家玫梅又想那林业了,看见我和刘成在一起幸福恩爱,心生嫉妒啦!等他出差回来,一定让他好好补偿给你就是,到时就轮到我和刘成羡慕嫉妒恨了,知道吗?现在难受也没用,他人在内蒙古,又不……。”
没等小娟说完,我就从她怀里起来了:“他真的去了内蒙吗?真的在出差吗?还是他为了我而打伤了那色狼,甚至是把他给结果掉了,所以他逃了,或者他……?”
“白玫梅!你到底胡说什么疯话哪?啊!”
我还未说完,就被小娟严厉喝斥住了,“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瞎捉摸什么呢,他不就是没给你联系吗,而且人家去之前就打过招呼,说那边可能没有信号,你还叫他怎样,就陪着你够了,不挣钱生活了?而且他去了还不到二十天,你就这样了,那以前没有手机和网络,怎么办?难道两个人就整天厮守在一起,不分开了吗?以前写封信都要一两个月才能收到哪!他可能真的有些心结一时半会难以解开,我之前就说过你若真的等不了他了,就出息点,彻底将他翻过去,别整天这样疑三疑四,自寻烦恼,自己吓自己。你说你这段时间除了上班的几个小时外,你哪一天不是魂不守舍,郁郁寡欢啊?”
小娟似乎特别生气,狠狠的将我数落了一顿,说完她便说她还是有事就扬长而去。我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听了韩冰的话而想多了,然而一会儿又想起大诚说他那位朋友的遭遇。我现在终于明白那就是林业哥,尽管他说是几年前的事了,又说是那朋友早以与他女朋友结婚了。这只不过是大诚在我这儿欲盖弥彰罢了,或者还有愿望和希望吧?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小娟的房里回到自己和小华的房间的,只是进了门老远就扑向自己的床,埋头痛哭起来。我哭着哭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似乎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当我醒来时发现他们几个都在身边,小娟、大诚、刘成,还有小华,而且好像还挺着急一样。当见我醒了,大伙都很高兴的松了口气,又聚拢过来慰问着,甚至小娟都有点喜极而泣起来,说我这样把她吓死了。我这才发现这是医院,并且自己正在打点滴。我忙问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又在医院?并努力回忆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但大诚却告诉说,我没什么事,就是身子太弱,下午又在太阳底下陪韩冰烤太阳吧?所以有点轻微中暑,便昏睡起来。吓得小娟连忙把我送到医院,并叫来了他。他还责怪的数落着我:“真是个蠢丫头,你这大热天的,你们俩是神经病吗?溜什么马路,别人躲都来不及了,你们俩倒好在外面烤太阳,这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
我听他这样说自然是很不服气,也很生气,心说:“自己都病了,才刚醒过来,他就来骂人,他以为他是谁呀?要不是林业哥我肯定都不会认识他的。”
我想着眼泪就出来了,我也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说的,但自己还是觉得委屈,甚至有点儿愤怒,于是用被单蒙脸哭泣来抗议,也不仅是抗议,而是一种悲从心来的感觉在作祟。我知道这还是源于林业哥和他所处的处境。我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咫尺真相了,仿佛只隔了一层薄纱的距离,而且只有一个真相,并非像韩冰说的有“或者”
“也许”
等多种可能性和不够肯定的答案,因为大诚其实已经告诉我了,他说他那位朋友不愿逃,也不想逃,觉得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的,那么林业哥……。想到这,我脑海里总是一片空白。小娟早已和她哥吵起来了,为他说的那些话而把我说哭了。但他们吵了什么,我却一句都没进去,甚至都没听见,只沉浸在自己的哭泣里和思绪里。最后看我都蒙头而哭,他们才休战。小娟又把我拥到怀里,说:“我们都知道你这是心病,但心病还得心来医呀!可他……,唉。”
小娟安慰的拍拍我,挺无奈的,可她分明是有话没有说出来的样子,而且好像是受了什么示意才没有说的。我泪眼朦胧的在小娟肩上瞄了一眼大诚。他看见我在瞄他,目光立即有些许躲闪和拘束。这让我更加肯定了就是那么回事,而且也明白了他对整件事都一清二楚,说不定都看过林业哥了。他似乎也看出我瞄他的意思,甚至可能都看出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准备离开,还示意让小娟也跟他出去一下。小娟这下放开我,并望了一下上面的吊瓶,说:“还有一点,打完了咱就回家,啊!”
她还揉了揉我脸上的泪水,“就算没有他,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不会不要你的,而且现在这年头为一个男人伤心成这样是不值得,也会让人笑话的,知道吗?”
她劝慰着还裂嘴笑了一下。但大诚早已要拉她走了,嘴里还不耐烦的嘀咕着什么。而小娟也烦躁的甩开他的手,边同他往外走,边不高兴的囔囔着:“说什么?说什么不能在这儿说啊?还非得出去说,要弄得这么神秘吗?这样……。”
她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还回头望了我一下。他们俩出去后,刘成说是上洗手间,让小华在这陪着我,也跟着出去了。小华便坐到我跟前,时不时望望上面的吊瓶,又帮我盖盖被子,还跟我聊天。她告诉我刚才的情景,说我下午在床上都昏睡了,又发烧,嘴里也叫着什么林业哥、林业哥的,跟梦里也一样。说我准是失恋了才到这儿来的吧?又说刚刚园长都来电话问我怎么样哪?说我准是他们家亲戚吧?面对她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回答。觉得她说得很八卦,再者也没有心情,不过随后我又颇为兴致起来,其实是想利用她为自己做事,于是我坐起凑近她,还略带点神秘感的怂恿着:“华姐,不知道他们三个在密谋什么?要不你帮我去听听呗,我这在打点滴呢!”
我说着嘴往那边翘了一下。然而小华也顺着我嘴翘的方向望了一下后,却摇摇头表示不干,还说:“听什么,你想让我帮你去偷听哪?他们想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听见的,你何必去偷听呢?而且有些事不知道的反倒好一些的,省得伤心难过,心存希望总比心如死灰要好吧?”
她似乎有点若有所思,好像想起了自己的什么往事。“华姐,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望着她问。她冲我淡淡一笑,说:“其实也没怎么了,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是你自己的事?是情事吗?”
我平静而认真,并没有搞笑的意思。但她还是板起了脸,还撇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生气了,但我也没有心情去刻意讨好她,而是又接着她刚才的话说起来:“其实好多事情心如死灰和知晓最终答案远比整天悬着一颗心饱尝煎熬要强得多,那样可以早作打算和安排的。”
我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心也想着如果林业哥真的要偿命,我得陪着,因为他是为了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如果让我一个人活在世上饱偿这一生的悔恨与煎熬等一切痛苦,那我宁愿选择跟他一起去阴曹地府。可能我心里想得这样决绝,面目表情也是这样决绝吧?所以小华有点恐惧的说:“你想干什么?什么早作打算啊?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哦!那可真是太不值、太傻了啊!这年月为了一个男人做什么傻事出来的话,那简直是脑子有问题,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知道吗?”
小华极其严肃的告诫着我。我却疯了似的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可怕和恐惧,从小华的表情中我便能知晓。她用一种惊呆得不曾认识我的目光望着我,还有一种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我一边笑,还一边凄惨的说着:“笑掉大牙怕什么,如果他是因为你的一时任性撒娇等一系列的事情而锒铛入狱,甚至是有可能要去偿命呢!他才二十八岁呐!你还怕别人笑掉大牙吗?哈哈……!呜呜……哈哈……。”
我狂笑着,又嚎哭起来,还无所适从的发疯的扯着输液管,弄得血液都倒流出来了,但我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痛感。我想我真的是崩溃了,甚至是错乱颠疯了。小华吓得更是不知所措,连忙喊来了他们三个。他们三个一齐上来才制止了我,又叫来了护士替我处理,等处理好了,才问怎么回事。小华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兄妹俩的神情明显比刚才更凝重了,还有些震惊。大诚还挺激动的冲我发火,但看上去却有些作做:“白玫梅你疯了吧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林业哥呢?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偿命呢?别人打伤他还差不多。”
可他似乎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忙又解释:“我是说他那么胆小怕事的人,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他是去内蒙出差了,没跟你联络是因为那地方太偏僻,手机信号和互联网都还没有来得及幅盖,你别看咱们国家号称现代化和信息时代,其实一些偏远地方还相当落后,甚至是原始呢!不过他也是,没现代化通信工具,也可以写封信寄来嘛,他不知道你多爱他、多为他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