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诸臣都心知肚明,这是赵绪无缘太子之位的结果。
唯有身为赵王王叔兼两朝辅臣的相国赵师,秉承周礼,坚持立长,才将这个不被众人看好、濒临出局的裕昌君拉回棋局。
范奚心中思量,胡刀轻骑为赵王的亲兵,出动他们调查一枚箭簇的来历,此事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或许多半与夺嫡有关。
果然不出范奚所料,当夜,王宫之内发生了一个重大事件:黄昏后,公子赵寿在猎场遇刺,身中冷箭,重伤昏迷。
随行甲士因守护不力,皆被革职处死;其余同行的公子公孙,也一并被扣在王殿之中,严密接受盘问。
裕昌君因一枚从赵寿身上取下的、带有自己名号的箭簇,证实凶器确凿,与弟赵寿遇刺一事脱不了干系,子夜时分府外围了三百甲士,被一道王命下令入狱,敕合府禁足,明日发落。
查清箭簇来源后,一众公子
公孙被释放出来。
此时的赵翦还不知道事件牵扯到自家身上,他担心这位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小叔父,赵寿的伤势,与交好的族兄赵允打了声招呼,两人打算一齐前去探望。不料,赵翦却被宫中禁卫扣下,押往刑牢。
赵允见此马不停蹄奔出宫外,去裕昌君府上,给裕昌夫人通风报信。
然而他到的时候,只远远见到众多火把闪烁,在微弱灯辉之间,呈现出一个被甲士围得水泄不通,不让出入的清冷府邸。
赵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转道,满头大汗的跑去了相国府,将此事告知。
……
赵国刑牢。
赵翦被关在其父裕昌君赵绪的隔间。
见到他也被关了进来,赵绪按奈不住,紧张地问:“翦儿,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动粗?”
赵翦却是没有回答他的关心,神色异常冷静,反问道:“父亲,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小叔父遇刺当真与您有关?”
“连我儿也不信我,”
赵绪苦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翦乃赵王长孙,自小深受郜太后的喜爱,时常将他接入宫中长住。因与赵寿年纪相仿,读书玩乐都在一块,感情甚笃。
两人虽为叔侄,但却亲若兄弟。
今日一事,受害者是自己最为近亲的小叔父,施害者却疑似自己的父亲。赵翦只觉得脑中凌乱,不可理解。
此时亲耳听到赵绪否认,赵翦躁动不安的心,才趋渐平稳,“那为何
,为何小叔父身中的利箭,出自我们裕昌府?”
赵绪长叹息:“王权之下,众人觊觎,你不害人,人会害你。”
“父亲是说,有人为了储君之位,蓄意嫁祸?”
赵绪默然点点头,随后分析给他听:“自嫡兄早夭,君父未曾再立太子,他生平最爱寿儿,太子之位多半落在寿儿手中,可偏偏相国以周礼劝谏,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竟让我也分去一半机会。此计嫁祸我除去寿儿,可谓一石二鸟,狠毒至极。”
听罢,赵翦紧紧皱眉。他生长在富丽堂皇的环境下,未曾经历过什么风波,这等事更是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今身处囹圄,面对从未有过的形势,年仅十五岁的他,没有感到害怕,他只觉得今夜,雨天生凉。
人心难防,使他心凉。
他见父亲愁眉不展,便宽慰道:“父亲莫愁,幸而苍天眷顾,小叔父无性命之忧。”
“无事便好,便好,”
赵绪听后喃喃道,“如此,她才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