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窈宁不会对他的作法做出评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他既然做了,不后悔就行了。
崔萱想想也是,没再纠结。
反正九娘还没确定他呢,要是真的定下郑青陵,她再劝劝她吧。
崔瞻从容温和笑了笑,“还是个少年呢。”
郑青陵年纪不算大,又因为常年习武,性格坦率意气,会路见不平实在太过正常。
他没过多苛刻。
崔窈宁捧着茶盏取暖,抬头瞧了眼哥哥,“辛苦哥哥再跑一趟吧。”
崔瞻:“嗯?”
崔窈宁提醒:“青陵表哥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哥哥还是再教人警告下那个纨绔罢,省得他不甘心再找麻烦。”
那个纨绔现在是走了,保不准明日又会过来。
届时郑青陵不在,吃苦的就是那个百姓。
崔窈宁年幼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善心。
她八岁那年去长安的路上,遇到一对乞丐祖孙,两人饿得面黄肌瘦。
崔窈宁觉得可怜,让丫鬟给了他们吃的,两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后来她准备再拿点给他们时,见到的却是他们的尸体。
她那时候无法理解,明明她是好心为什么他们却死了呢?
她真切的难过了许久,后来到了长安,胞姐听说了这件事找到了她。
胞姐是个极为温柔的人,先是夸她善良,然后才抱着她说道理。
她说:“那样的环境,他们爷孙保不住食物,你帮得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他们一世,日子终究得靠他们自己过。”
她又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从那以后,崔窈宁就明白了一点。
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命运。
如果真的想帮,那就做好善后。
今日那个纨绔也许只是简单找个茬,郑青陵这么一帮却有可能害了那个百姓的命。
崔瞻瞧着妹妹忍不住感慨。
妹妹果真长成大姑娘了,想得就是周到,就连他都没想到这方面。
想到这样聪慧乖巧的妹妹即将及笄嫁人,他心头涌出几分不舍,却没露出情绪,温声交代她们别乱走,下楼去了。
崔萱一脸吃味:“他逞英雄你还帮他善后啊?”
崔窈宁知道她在耍小性子,淡淡瞥了她一眼,“换成你,我也会求哥哥帮忙。”
举手之劳的事对她们而言,又有什么难呢?
也许这点善意就能帮助一个人。
崔萱又高兴起来,过了一会才撇嘴说:“我才不会像他一样给你找事做呢。”
崔窈宁失笑,支着胳膊看窗外的月色。
进了茶楼包间,两人的帷帽早已取下放在架子上,清幽如水的月色落在她脸颊,像蒙了层薄纱,愈发衬得她神色清冷。
郑青陵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美人赏月图。
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打招呼:“七姑娘、九姑娘。”
崔萱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故意挑他的刺,“我们都喊了半天表哥,你却还是姑娘姑娘的喊,是不是不把我们当表妹看?”
她语带不满,横眉冷目。
郑青陵连忙讨饶,从身后拿出两盏花灯,看了眼崔窈宁红着耳根说:“路上瞧见的,两位表妹不嫌弃的话拿着玩。”
两盏花灯样式不一样,一个是红鲤跃龙门、另一个是玉兔抱月,很是细致可爱。
崔萱不用瞧都知道那盏玉兔灯是给九娘的,倒也不生气,接过红鲤鱼花灯,给他们留出说话空间,去了门外。
包间霎时安静下来。
“九娘。”
郑青陵率先出声,上前将玉兔花灯递给崔窈宁,挠了挠头,“我能这么喊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