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的父亲因为公司上的分歧,醉酒后纵火烧了沈旬一家。那么大一栋房子啊,里面的三个人,顷刻之间就被烧成了黑炭,噼里啪啦的火光冲天,周围的居民都被熏晕了好几个。好在沈旬被救出来了,然而剩下的往往是最痛苦的。
那些残酷的事情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心里已经麻木透顶,充满了腐朽的铁锈味。
……
沈旬那双黑漆如星的眼睛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在看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他在想什么呢?这血海深仇,他一定是恨他和他父亲入了骨的吧。
十五年弹指过,谢拾以为这恨意会淡一点,但是当他从沈旬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一丝暖意,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可能这一辈子,隔着一张背椅,就是两个人最近的距离了。
——背部大面积浅二度烧伤。
谢拾想起来那个医生的冷冰冰的诊断。
沈旬背部大面积烧伤入院,他根本没有勇气进去看一眼,更别说沈家三口人的葬礼。最后他拿着已逝的母亲留下来的遗产独自逃避去了省外。
自此,两个人一起走的路到了尽头,接下来的十五年形同陌路。
完全是陌生人,一如沈旬现在看他的眼神。
谢拾逃避地转移视线。
沈旬轻哂一声,眼眸里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你怕我?”
谢拾仓促地笑了一下,手紧紧捏着方向盘。
车子里的气氛降至零度以下,谢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舌头抵住上颌来逼迫自己镇定,强忍着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车子上?颁奖典礼……”
谢拾原本想解释下颁奖典礼上那张裸照,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沈旬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路灯的投影在他脸上唰唰而过,使他的脸冷若冰霜。
谢拾将剩下的话尽数吞回嘴里。
沈旬抬眸看了他一眼,谢拾再次仓惶转移视线,手不小心碰掉了车上的抽纸。
“我一开始就在车子上,是你没有发现。”
沈旬说完,突然蹙起眉头。
“怎……怎么了?”
谢拾弯腰去捡抽纸,弯起来的胃有种干呕的冲动,他声音甚至有点抖,心里却简直想骂娘,自己是怎么了?笨拙得简直不像个爷们儿!
“你开太快了!”
沈旬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双手在靠背上一撑,从后座跃到前面来。
“你——!”
沈旬大力拉紧手刹,盘山公路处处是下坡,车子速度太快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往前飞去。
谢拾也意识到了,刹车被人剪断了。
被谁做了手脚,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