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花看了看他手里的药包,咬了咬牙,道:“那我明天回去吧。”
婆母有病,做媳妇的理当侍疾,大不了回家住几天,婆母病好了她再回来。
如今有孩子撑腰,她想这娘俩不会再看着她,怕她跑了吧?
宋锦绣终于看不下去了。
一家人上演你侬我侬婆媳深情给谁看呢?
“那个,娘,既然你婆婆有病,就别走了呗,等会我们一起回宋家村,省得你两头跑。”
张棒槌连忙摇头:“不,不用,我……”
宋锦绣瞥他一眼,“你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张棒槌:“那倒是没,只是……”
一间茅草房,能有啥放不下的?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一个后爹,还拖家带口带个老娘去人家孩子家里住,这怎么可以呢?
宋锦绣正色道:“叔,我娘不会跟你走,这你娘又病着,为了全了我娘的孝道,那就委屈叔和你娘去我家暂住些时日可好?”
不住下,怎么接触,不接触,怎么知道这男人品性如何?
不好好考验一下这男人,怎么放心把娘亲嫁给他?
想想,这心累呀,人家给闺女找婆家闹心,她却费心巴力考验后爹。
“杏花,这是你大闺女?哎呦,长得可真俊。”
老妇人在身上摸索半天,摸索出一块黄色石头。
“哎呦,奶第一次见你,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给你玩吧。”
石头黄里透红,很漂亮。质地光滑圆润,握在手里很舒服。
宋锦绣不认识这是什么石头,但可以看得出来这妇人时常把玩。应该是她很喜欢的东西。
宋锦绣看向母亲,见她点头,这才笑着接了过来。
张母笑道:“别嫌弃,等有机会,让你叔给你刻个印章。”
“叔还会刻章?”
宋锦绣摸索着石头,的确是个刻章的好料子。
“他呀,从小啊,除了读书,就是刻章了。可惜了我儿……”
听张母这话的意思,张棒槌还是个读书人了?
宋锦绣看向母亲,田杏花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棒槌一脸愁苦,“娘,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读书人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他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才是真的。
田杏花问道:“娘,相公他当真读过书?”
张母苦笑道:“他不但读过书,还是个秀才呢。”
原来,这张棒槌叫张子涵。以前也是家境优越,从小就进了学堂,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宋锦绣挑眉,没想到后爹还是个学霸,怪不得一身叫花子装扮也掩盖不了他那身书卷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奈何一场天灾,几乎让他们家破人亡。
三年大旱,地主都拖家带口逃荒去了。他们自然也无法在当地生存下去。
他们一大家子逃荒出来,又遇流民暴乱,父亲为了护住他们母子当场被流匪砍死了。
等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在父亲尸体旁找到了祖母的尸体。祖父和叔伯都不知所踪。
而她们的户籍和张棒槌的秀才证书都在大伯母的背篓里,于是她们娘俩成了流民。
后来虽然落户到蛤蟆村,却不能享受政府的安家政策,没有分给土地也没有安家费。
好在有了户籍,娘俩在山脚搭了间茅草屋,靠打猎为生。
本来张棒槌还想找一找抄书的活计,奈何县里只有一家书店,而想靠抄书为生的人又太多了。
宋锦绣不解地问道:“不能找找官府,重新补办秀才证书吗?”
张母叹口气,道:“找了,说需要原籍证明,可等我们攒够了钱,千辛万苦托关系回原籍,却说我儿的户籍已经注销,秀才档案查无此人。”
这?
这后爹还真是时运不济,怪不得叫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