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聽了,心裡不是滋味,自嘲道:「那你這次來醫院豈不是錢包大出血?」
盛煙一把打?斷:「夏炎,你不欠我?的。我?欠你條命,總得讓我?還這個人?情。」
夏炎知道盛煙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要說她和秦正本就有?舊怨,而且盛昌平也說要給她學費生活費,在這場意外中,占便?宜的應該是她才對?。
夏炎搖頭,那股執拗又上來了:「謝謝,不過一碼歸一碼,這錢我?會還的。」
盛煙見夏炎執意,也沒再強求。
沉默在蔓延。
只有?路過的人?步履匆匆。
一旁有?其他親屬進重症的家屬崩潰哀嚎,但?被提醒後又變成抽嗒嗒的啜泣。
突然的,夏炎提道:「我?前兩天去見了趟秦正。」
「嗯?」盛煙有?點意外,但?她還是耐心地?側身看?她,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夏炎沒有?看?她,而是低頭看?著被盛煙握住的手,感覺手指有?些力道了,回?握:「他說我?家當年出事的時候我?媽想過帶我?走。但?他沒跟我?說,我?媽等不到我?,才自己走了。」
夏炎的力道越來越大。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來找我?。」夏炎低聲道,好像要找到支撐點似的,她把渾身的力道都攥進盛煙手掌,「她明明可以?直接走的,但?她偏要來找我?。」
盛煙感到手背幾?滴溫涼。
夏炎抓著她的手在發抖。
她的聲音壓抑無比,但?顫音卻暴露了她的失控:「……她為什麼要來找我??」
她明明,可以?不用變成這樣的。
面對?這樣的夏炎,一切的安慰都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說恨可以?讓人?撐起一口氣,豎起尖刺,變得堅強,那麼愛就會讓人?變得脆弱,惶惑,患得患失。
在夏炎過去漫長的歲月中,全靠這股恨意支撐著,只要她堅強的活下去,就是對?拋棄自己的父母最好的回?擊。但?秦正告訴她,不是這樣的,她並沒有?被何聞鶯拋棄。於是所有?的對?立和矛盾仿佛沒了支點,她在得知自己仍被在乎的洪流里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盛煙只能把另一隻手再疊上去,仿佛這樣就能代替那股恨意將夏炎重撐起,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阿姨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待因漫長而像逼近衰老的死亡。
經過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搶救,醫護人?員終於又出現在夏炎面前。
「何聞鶯家屬是嗎?她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緊繃的情緒頃刻鬆弛,夏炎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
醫護繼續說:「但?也不要掉以?輕心,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