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煙深呼吸,涼風在肺部打了個轉,覺得今晚就像個荒唐的鬧劇。
她沖夏炎說:「我們扯平了。」
水壺咕嚕嚕冒著熱氣。
一齣好戲。
人類就是這樣,自己的不堪不願讓別人瞧見,但如若能看到別人的痛苦,卻又天性好奇窺探。
甚至還能從具體的苦痛中找到一絲寬慰,繼而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有一點甜頭。
至少她媽已經沒有精力跟她吵了。
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比較盛煙而言,夏炎是自由的。
只是夏炎不可避免想起之前下雨天盛煙對她邀請時的祈願——
盛煙和她弟弟的第一場目光爭奪戰終究以盛煙的慘敗而告終。
「我有原諒你嗎?」夏炎輕飄飄譏道,「過不過去是我的事,這不由你決定。」
盛煙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又竄了上來:「那你想怎麼樣?再看一場我的笑話當罰款嗎?」
「也不是不可以。」
「你!」
夏炎嘴角掛著抑制不住的笑:「不過我很好奇,你爸真的會停你生活費嗎?他能狠得下心?」
盛煙能活得下去?
盛煙一口氣被堵在胸口,她反唇相譏:「這算『賠償款』嗎?」
夏炎一副「你愛說不說,不說這事肯定沒完」的表情,聳肩:「誰知道。」
盛煙讀懂了她的潛台詞,深呼吸。
反正都丟了一次臉,不在乎破罐子破摔。
她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無所謂,反正我會賺錢。」
夏炎本來想諷刺兩句她能怎麼賺錢,後來又想起盛煙似乎還在街頭樂隊賣過唱,於是又閉上嘴巴。
「那你準備怎麼氣他?」她換了個話題,表情莫測。
盛煙沉默著思考片刻,突然說:「之前盛譯說過,想把我玩兒樂隊的樣子錄下發給我爸,後來因為學校不在一起,所以不了了之。」
她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其實他比我更擅長惹他生氣。」
也更擅長在盛昌平面前敗壞「敵人」形象。
夏炎挑眉,恍然:「所以你才這麼執著想讓樂隊展開活動。」
看起來那樣肆意的一個人,沒想到動機居然可笑的幼稚。
果然還是被寵壞的富家小姐。
就連叛逆都帶著浪漫的理想主義色彩。
「算是吧。」盛煙長舒一口氣,看向夏炎,「之前還有點猶豫,不過就在剛剛我決定了——就算沒有最好的吉他,沒有最好的編曲,我也要做,大不了提前錄個混音。」
她是天生的領導者,一旦下定決心,便會排除萬難。
夏炎看著盛煙的神情,來了興致:「什麼時候?」
盛煙歪著腦袋想了會兒,篤定道:「元旦晚會吧,既然要錄,當然要錄大場面。」
按照往年慣例,海中元旦晚會在體育館舉辦,會請專業團隊進行場地搭建,還會聘請校外的專業人員穿插節目,到時候全校師生黑壓壓擠成一團,規模不可謂不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