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矫兄,自以为是的人大都认为自己的黄雀,那你呢?”
她说着,又将酒往外递了递。
“我是人,为何要自甘堕落与畜|生争高低。”
周子矫敛了笑意,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神色一凛,抬手将盛着酒的陶碗打翻在地,“这酒今日不必喝了。等你坟头草青青,无人祭拜之时,再喝也不迟。”
言讫,甩袖离开。
“嚯?”
王蓝田抖了抖洒在她手上的酒渍,“你此举,莫不是要将我记挂一辈子?”
思及此,她忙摇头,对着不见人影的过道,喊了句:“大可不必。”
喊完,她垂眼看着原本留给自己的那碗酒,手腕一翻将酒洒在地上,举手作揖,向着虚无一拜:“敬李太白,敬苏
东坡,敬辛幼安,敬……诗里有酒有月的各位。”
语调缓缓,语速徐徐,语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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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是亥时来的,那时王蓝田正倚在牢门上打,和牢头聊天。
“我同你说,女人尤其是夫人,那得哄着。三天一小哄,五天一大哄,半个月再给她准备惊喜二三。”
她摆手,很是老道:“到那时什么吵架啊,嚷嚷回娘家的事,不存在!”
“小公子的说法实在新鲜。只听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真没听过三天哄五天哄的。”
牢头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抓着酒碗,“公子,你这酒可真好喝。嘿嘿……”
她侧头瞥了一眼牢头,见他两面驼红,象征性的提醒了句:“这酒后劲足,悠着点。”
“小的跟您说,我当牢头这么些年,头次遇到您这样的!”
牢头说着干了碗酒,“要说您谋财杀人,我可不信。您这样的人……嗝,好人!嗝~嗝!”
“嗯。”
王蓝田应了一声,双手环在胸前,对他口中定义的“好人”
,只是一笑。
牢头打了两个嗝,用手夸张的比划:“小的跟您说,我们家最近换大宅子了,正好把两家老人接过来同住,这下她就算是想回娘家,也回不成了。”
王蓝田“啧”
了一声:“人才啊!”
“这可都是托公子和公子那位朋友的福。”
说到兴起的牢头不知怎么哭丧起脸来了,他拍着大腿,“可是宅子买了,钱也花完了。我家婆娘还是同我
闹脾气,说我这一天天的把衙门当成家,索性跟衙门过日子算了。”
他苦着脸:“可是哪有人跟衙门过日子的?她就是瞧不起我!”
王蓝田看牢头前言后语已经不搭,想着应当是酒劲上来了,不过这东扯一句西应一句的,倒省了她找话题:“你今天答应她回去过节,却因事未归,可有托人通知家中。”
牢头晃了晃脑袋:“没有!男人在外的事怎么能同婆娘说呢!”
王蓝田:“……”
行吧!还是和衙门过日子吧!
牢头见她不说话,已是浆糊的脑袋勉强动了动:“小的……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既答应她今日回家,那她必然在家中等你。若你一直不归,又不遣人回家告与她今日你临时值守不得空回去,”
王蓝田叹了口气,“是打算让人苦等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