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虚老道笑而不言,那知县便急了,道:“我虽在外面夜夜笙歌,可心底下仍对她们一百个不放心,但又抓不到证据。就是买通丫鬟,报告她们每时每刻的的一举一动,仍然没有一点蜘丝马迹。”
“一旦与她们同床共枕,便觉得她们表面上竭力讨好我,暗地里是实属不情愿。虽是暗藏很深,却有似是而非的情况,让我疑心不已。”
于是,玄虚老道便问他,如何发现她们有不对头的举动,如何有让知县觉得心中有不体贴的地方。只要知县把这些事儿,一件不保留的说出来,也许他能够帮到知县一点忙。
知县就说了,他自从成年之后,只要是和太太们同床,他都有梦中爬上去的习惯,渐渐的,时间长了,她们在迷迷糊糊中,都有异乎平常的动作。
他是这样说的,大太太年已三十有五,在家里规规矩矩,一家人都由她看管、照顾,儿女也几个了,应该是人行得正影不斜的大户夫人的榜样。可是,知县偶尔与她同卧时,到了半夜,会迷迷糊糊爬上去。
有好几次,知县迷迷糊糊爬上去,她感觉知县上来后,就在梦中到处乱摸,从胸口摸到肩膀,倒还有一点迎和,当她的手又从脖子摸到下巴的胡子时,好像吃了一惊,猛然把知县一推,力量之大,足以让知县清醒过来。
当知县清醒后,骂了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夫人才清醒了一些,知是自己的丈夫,才主动迎上去。
玄虚老道笑道:“这还不好呢?她生怕不是你,如果在梦中乱迎,不论是人是鬼,来者不拒,那你岂不是亏大了?她愿意为你守住贞节,你倒要抱怨她了?”
知县说,这老夫老妻,难道她不知自己的丈夫长胡子?一定有内情。
玄虚老道说,这个不足以说明问题,人在梦中都有反抗的意识,你冷不丁的爬上去,人家不推你才怪。
可是,还是令知县迷惑不解的是,她为何摸知县的肩膀时,没有什么反应,这时候证明她已是半睡半醒了,继而摸到胡子时,应该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居然一下子就推开,这不是有内情,又是什么呢?
这岂还算了,才过一会,又推辞困得睁不开眼,想睡觉。于是,把十天半个月不进房来一次的知县冷在一边,她却翻过身去,呼呼大睡,再也不理人。
二太太也有疑点,而且她这个这疑点,更让知县怎么也受不了。为何说是受不了?原来,那二太太才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妖娆可爱,成熟而丰满。知县有时候觉得自己不经常在家,挺对不住她的。
然而当知县要去尽责任时,她小鸟一般依偎在知县的怀抱里。知县虽对这事贪婪无边,但对家里的总是力不从心。每到关键时刻,便败下阵来。
可是,二太太喜欢梦游,到了半夜,一般情况下,都会梦游起来。她的梦游习惯不是很危险,只是从床上起来,然后坐到梳妆台面前,一边梳头一边小声的唱歌,经常这样,大概折腾一个时辰左右,就会爬到床上睡下。
玄虚老道道:“这个梦游的事,着实焦人,好在她不是梦游出去上别的男人的床,又怎怀疑她?”
知县道,他知道二太太有这种情况,容易打扰自己一夜无眠,第二天赶不到县衙点卯,所以很少去二太太的房间。但也不能不去呀,只是偶尔去了,亲热一阵,就赶快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休息,不敢在里面呆一个晚上。
有一次因为太劳累,因此就在她房间里睡着了。这一睡开始不打紧,后半夜迷迷糊糊觉得二太太又梦游了。她在梳妆台边一边梳头发一边唱歌,把知县吵醒了。
这梦游的人,你又不能叫她,更不能拉她,只是在床上看她怎么着。孰知,二太太唱了一会歌,就梦游上到床上。
上到床上之后,她没有躺下来,而是两只手在知县的身上乱摸,知县只当在她在梦游,她摸就让她摸吧,哪里知道她摸到知县身上的毛时,居然一把揪着,生生的扯下一把来。弄得知县大呼救命。
你以为她醒了呢?哪知道知县挣脱之后,她又来揪,追得知县捂着裆儿满屋子逃跑。
她嬉笑着追了一会,自去睡觉了。第二天责问她,她全然不知,显然不是说谎的样子。
玄虚老道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这不过是梦游而已,你又何必当作真的?”
知县无奈的道:“她就是提了刀来杀我,我也不怨不疑。可是,这满屋子追赶着,不打不骂,专门揪毛的事,不由得不怀疑了吧?或者她在外面,就与别的男人开这样的玩笑呢?”
还有更奇怪的,就是他那个三太太了。有一次,知县去她房间,一切都非常顺利,两个人说了一会话,知县就睡着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到了半夜,知县老毛病就犯了,迷迷糊糊爬上去,她倒也没反抗,事情之后,她急急忙忙起来把衣服穿了。
你道她怎么着?三太太慌慌张张穿好了衣服,穿了鞋子,到墙边,一把把窗推开,爬上窗口,头都不回,弓身就跳下去。
好在窗口不是很高,楼下是放有佣人用扎绳索的蒿草,才不至于摔死。正当知县不知所措的去窗口看时,见她在屋子外绕了一个圈子,找不到路回到屋子时,才想起知县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她害怕别人听见,就在窗口下小声的叫开门,知县开门把她拉进来,问她怎么一回事,她又说不知道,只是说自己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从窗口跳下去了,待跳下去落地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知县道:“道长说一说,这难道还不令人迷惑不解吗?大太太可疑,二太太更可疑,这三太太定然有事。”
玄虚老道问:“那么四太太和五太太又如何?”
知县道:“四太太和五太太因为是丫鬟出生,人也老实,倒没什么异常。只是责怪我公务繁忙,常常夜不归宿。这五房太太,三个都闹成那样了,若是这两个也闹将起来,那我这条老命只有死了矣!”
玄虚老道道:“知县大人都这样三妻四妾了,怎的还往花楼里跑呢?这也怪不得生出些许事端来。”
知县道:“道长现在虽居将军之职,可还不知这官场的情况。同僚们一般往来,不是金银财宝互赠,就是花楼酒场里拱。那另类的,不干贪污,不送人情礼物的,都被排挤下去,官做不成不说,还要把老命给丢掉。”
“这是从官的无奈,渐渐的习惯成自然,自然也就变成了嗜好。”
玄虚老道道:“大人已是一县之主,七品知县,一亩三分地上的一只蚊虫都得听大人的,倒害怕卑下排挤不成?那别县的,又不是每日里都要往来,既是来时,你不同流合污,他能奈何得你?”
于是,知县又说到洛宁县知县之事。原来,洛宁县有一姓吴的知县,刚刚被委派下来,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清高,对送礼贿赂之事嗤之以鼻。不仅如此,他坚持不纳妾,不上花楼,要做一名清廉的好官。
一日,邻县知县来访,谈了公干,他也不留人家吃饭,也无礼送人家回去。那邻县知县便怀恨在心,到了别的县衙去拜访时,专拿这人说事,其他知县都不相信,约了一起前去验证,果然如此。
于是,他们密谋奏了洛宁县知县一本,道是他私通白莲,而且叫人做了伪证,不久就被洛阳知州上报朝廷,嘉庆亲自着锦衣卫下来,把他解进京去,听说一到京城,只是稍审一下,就在京城斩首了。
玄虚老道奇道:“不是听说是因为白莲攻打了洛宁县,洛宁知县疏于防守,才至洛宁县失手,这之后,奏报上去,嘉庆大怒之下,才着了锦衣卫来拿去的吗?听说还施了凌迟处死之刑。”
“而河南巡抚景安就在栾川,不交他查办,却千里迢迢着锦衣卫来拿,原来是为这事?”
知县道:“哪里呀,抓他在先,白莲攻打洛宁县在后。就是被白莲攻破的县城,何尝只有他洛宁县?道长也知道,这栾川县城不知落到白莲手里多少次了,这不,知县彭泽已不一样稳如泰山,问心无愧吗?”
“这就是不同流合污得的下场,所以,道长,你说说,他们都来时,我怎得少了礼?他们要喝花酒,我岂能推辞已有三妻四妾而自顾回到自己的窝?”
玄虚老道道:“如此听大人说来,也不失是求得自保的道理。可是,他们也不是天天来呀!大人这身体怎可以天天跑那花楼呢?难道这泡花酒的事,真的像抽罂粟一样,也有上瘾的?”
知县道:“道长不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着吗?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请道长前来,一是想让道长告诉我禁欲的法术,二是请道长告诉我,这些太太们,到底是偷了人呢,或是我这家中闹鬼了?”
玄虚老道道:“好吧!如果方便,大人叫她们一个个上来,我只要看她们一眼,便知她们是不是偷了男人,还是被鬼魂附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