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敷着面膜的女人看了一下猫眼,骂骂咧咧地打开门来。颜可没有回话,径直走到房间里,把包放下。
“你什么臭脾气啊,一句话不说?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是吧??”
女人没好气的躺在沙上,嘴里不停冷嘲热讽。
“妈妈,我想吃巧克力。。。。。。”
一个两三岁大小男孩抱着她腿撒娇,“乖,巧克力在那底下,自己去拿吼。”
女人压低声音,指了指电视机下的橱柜,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过去翻零食。
“没吃的了,那里还有一点剩饭,你自己看着办。”
女人冷冷的说道,颜可看都没看一眼,从客厅拿了笔回到房间。
“神经病,跟那狐狸精一个德行。”
女人撇了一句什么骂人的话,继续敷她的面膜。
女人躺在沙上看着电视剧,男孩在地上不懂玩着什么东西,在那又跳又蹦的,开心不已。
“我的磁带呢?”
颜可站在卧室门口,质问着女人。
“什么磁带?”
“录音带。”
颜可话音未落,就看到地上趴着的小男孩手里拨弄着一条条褐色的线,透明的带卡散的七零八落,录音带被扯了下来,在小男孩脖子上,手上缠着,“嘻嘻。。。。。。一下,两下。。。。。。”
小男孩拿来当跳绳玩,在那蹦蹦跳着。
“还给我。”
颜可径直走上前,把录音带从男孩手上抢了过来,男孩哭嚷着不给,颜可用劲大了,男孩一屁股坐到地上,打着滚哇哇大哭。颜可才不管他哭什么,伸手就把他缠在颈上的录音带扯下来,男孩死揪着不给,哇啊啊的在那尖叫。
“神经病啊你!抢什么??!”
女人一巴掌扇到颜可脸上,颜可坐倒在地,她捂着脸,拼命上前抢着地上的磁带,揽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妈妈,哇呜呜呜——”
男孩抱着女人的大腿哭啼不止,女人拿起电视机后边的竹鞭,狠狠地往颜可背上抽去,“疯子,他不给你就不给,抢什么,还抢??让你抢!让你抢!”
颜可颈上,脸上,手上爆出一道道蚯蚓般的血痕,她头凌乱,趴在地上,死死护着地上的磁带,猩红的眼睛盯着男孩,却没有一滴眼泪。男孩害怕极了,把磁带丢在地上,颜可像母狼护崽一般赶紧把那盒磁带揽进怀里。“还拿!还拿!真他妈的是个疯子,神经病!!”
女人也打累了,丢了竹编在那喘着气,“走!啊,不哭不哭。。。。。。”
女人抱起男孩,进房间里去了。
颜可缓缓的坐起身,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把磁带拆分出来,拿了铅笔,一点一点的缠了回去。大半都起了褶纹,颜可心疼的捧着它们,呜咽着低下头。
“真的是,那几盒破磁带有什么好稀罕的,跟个疯婆一样。”
女人安抚好男孩后走出房门,“赶紧把客厅给我收拾好,别让我看到你那丧气样,真是一个扫把星,烦都烦死了。”
“扫把星。。。。。。”
女人的话深深地刺在了颜可心里,“是这样吗。。。。。。”
恍惚想来,父母离婚,妈妈离世、外婆含恨而终。。。。。。没有一样不是和她有关系,无论是在班上还是家里,自己都是——
多余的那个。
但她这么多年都活了下来,不是吗?以前她总爱哭,以为泪水可以博得同情,但自从外婆过世后,她的泪,再也没有流过脸颊,她知道,哭是毫无意义的,眼泪是最无用的武器,她的心被坚冰包裹,她只想履行外婆的遗言,好好活下去,为自己而活。
颜可拾起地上的几盒磁带,拖着身子回到房间,将它们细细地排在箱子里,总共十一盒,颜可点过之后,锁了起来。她疲惫的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眼皮一耷一闭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