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彦长舒一口气,“那就等你大一点再说吧。我们要睡觉了,你要一起吗?”
汤君点头,爬上床,卡在他们中间。她还抱着个小熊,用来一前一后亲亲他们面颊,说了晚安。
灯关上,夜晚宁静。这样激荡的新婚夜,杜秋睡不着,孩子轻轻的呼吸声贴住她,像是一只无戒心的小动物。从明天起,这就是她的女儿了。她其实还没有准备好。她连自己的母亲都记不清了,要怎么给人当后母?
她的婚姻,是爱情里交叠爱情,私心里掺杂私心。她没有孩子,叶春彦想让汤君成为她的孩子。她不想生育,则要个聪明孩子先搪塞父亲。至少在这个晚上,他们姑且都是称心如意的。
至于剩下要算的账,她除了算在杜守拙头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夏文卿的一切痛苦,她又怎么不明白。如果一定要用一种荒诞逻辑的计算,她和夏文卿,确实应该比她和叶春彦更亲近些。
而这只是让上一辈的错误更鲜明些。他们原本就不该见面的。
叶春彦暴揍夏文卿。jpg
冷知识:鹤虽然看着斯文,但其实是一种很好斗的猛禽,经常在求偶期聚众互殴,但基本维持一夫一妻制。而且基于一些历史原因,鹤拉丁文学名是Grusjaponensis。
第64章祝你新婚快乐,没为你准备礼物,但你已经得到了我的礼物
杜秋结婚的消息在公司里也传开了。其实也不用开口,新婚的人面上总是泛着柔光,又常常会莫名微笑。因为这不是公开的消息,大家也只能暗暗揣度新郎的身份。有几个胆子大的,在工作群里发问,直接惊动了杜秋。她算是半公开地说道:“我结婚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时候到了。我丈夫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我就不向大家介绍了。”
再追问新郎是怎么样的人。她只是道:“他是一个老实的好人。”
在知道新郎并非出自巨富人家,一些思维较活跃的男职员们便开始跃跃欲试,忍不住幻想招婿的绣球砸在自己头上。毕竟杜秋是还有个妹妹的。
公司里的一些管理岗是见过他的,其中也包括姜媛媛。有人问起他怎样的一个人时,她只是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道:“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了。也难怪杜总不喜欢他抛头露面。”
又因为有人曾在停车场见过他,在下雨天帮杜总送东西来。虽看不清,却有极高挑的一个背影,迈起步子来像是白鹭踏水。
于是他们便明白所谓好人的描述,不过是一番甜蜜的鬼话连篇,男职员们也就暂时中止了做梦的心。
杜秋也不过是面上谦虚,骨子里得意洋洋的很,有个女中层自以为已婚妇女能拉家常,把自己婆家娘家近十口人的矛盾,和夫妻间的零零碎碎的琐事,都说来给她听。语气是略带抱怨的炫耀。
杜秋面无表情道:“这私事别在公司说,又不是菜市场。”
这还是客气的,一扭身,她索性骂道:“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凑合着过日子。下班回家不忘记做饭,周末休息不忘记拖地。男人在沙发上玩手机,肚子挺着,脖子缩着,自己一面骂一面干活,到外面逢人还要夸两句。咬碎牙了往肚子里咽,还拍拍自己肩膀,说这叫烟火气。”
“看到别人找爱情,还要说别信那种假的,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别眼高手低的。她怎么想的,拿我和她比?自己把自己看得这么低,拉上我做什么?她管鸡毛蒜皮叫现实,我管这叫下贱。什么东西,敢和我的爱人放在一起比?”
姜忆对此并不关心,他虽然睡得少,还不至于白日发大梦。他的全盘注意都在夏文卿身上。周长盛偷偷回来的事,杜秋并不知道,一样风平浪静到现在。好像是他多虑了,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找个借口,上班溜号,回总部看看老同事叙旧。
可看夏文卿的态度,事情又不像是那么简单。他已经好几次给过姜忆暗示,说有事可以来找他帮忙。他也没过明确的回应,多少有些乱,除了工作外,另一头确实还系在姜媛媛身上。她近来总是咳嗽,脸色并不好,问她只说是感冒。
他道:“就算是感冒,也不是小事,可以的话你也别开车回去了,让你家里人来接。”
姜媛媛自然拒绝,说了几番客套话,“车也不能一直停在公司,不方便。我先生也忙,估计抽不时间来。”
姜忆顺势道:“那我开车送你吧,我是有驾照的,只是没车。”
这次她没有推辞,确实是咳得厉害了。姜媛媛坐在副驾驶上,姜忆不时偷瞄她,却一路无话。他生怕太生疏的对话会打破一些单纯的幻想。他们这样从外人来看多像一对夫妻,最少也是男女朋友。面上没有表情,兴许是小小拌了嘴,等过两天,吃一顿饭,说两个笑话逗趣,又能雨过天晴了。
他的想象只持续到姜媛媛家门口,她家的车位上已经停着一辆车。她丈夫从楼上看到,出来接她。他是极庸常的一个男人,略有些驼背,肚子也挺出来些。是世上千万面目模糊的已婚男人中的一个。他与姜忆握了握手,又道:“麻烦你了,我一会儿送你去地铁站吧。”
他转头又对姜媛媛道:“你下次别麻烦你同事了,和我说一声,我看看能不能来接你。要么你等在地铁站也行。”
姜忆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
他走出一段路,回头看到他们并肩上楼去。因为极厌弃这个男人,他连带着对姜媛媛多了几分轻蔑。她简直像在识人的眼光上有先天的残疾。
他们婚后的头几个月完全是蜜月的延续。有太多的事值得忙碌,有太多的喜悦亟待探索。布置新房,挑家具,选保姆,回贺礼,给汤君换学校,准备面试,打点关系。一切有惊无险过去了,原本杜秋还计划给学校慈善会上捐六十万换入学资格,没想到汤君在面试时表现的很好,拉了琴,又背了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这首诗杜秋也会背。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你比夏天更可爱温婉。一切都是恰合时宜,八月的酷暑来得凶猛,又恰如人的无端狂喜。
叶春彦的咖啡馆正式转手卖掉了,他并不在意钱,杜秋却分毫不让,找了律师多谈出了八万。锱铢必较,习惯使然。钱全给了他,额外还有每月十二万的家用,前两个月她让他拿账单报账,之后就连别墅的家事一并甩给了他。
叶春彦起先有些乱,可上手不到半个月,就熟练起来。他本就是开店的,在记账和节省开支上自有许多经验。第一个月在伙食上还省了一万五千块,虽然是小钱,但杜秋还是向父亲邀了功。杜守拙没表态,她则以借这为由头送了叶春彦一把郑荃制的小提琴。
虽然他多了每天练琴的时间,还是太空闲,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也有些可怜相。他又不是女人,不能放出和富家太太们交际,逛街吃饭买东西也不是他的性格。终究还是要给他找些事做。
杜秋问王秘书道:“有没有什么职业,不用太忙,不用太专业,也不用太赚钱,甚至倒贴钱也行。但是说出去比较好听,比较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