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之仇该有个了断。所谓的清君侧之举,陛下虽未参与其中,可陛下对我厌恶至深,而我亦是同等憎恨……”
缓声言道着因果,他笑意盎然,容色却冷了几分,似对这一人永不饶恕。
荀绪闻语再度狂笑,像是失了神智,笑语癫狂,让所听之人不禁忌惮:“哈哈哈哈哈……叶氏旧人,就该杀尽了才好!杀尽了才好!”
那矮小身影已走入深处瞧不真切,最后自嘲般的笑音依旧回荡至牢狱各角,引得原本各间牢房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骤止,囚于牢中之人不免隐隐冷颤。
晏然回眸之际,离声才察觉身侧娇影若有稍许不适,无词良久,顺势转柔了语调。
“阿雪,与我一同去相府走一遭。”
此番去宰相府,他无疑是要处置当年诛杀叶氏的罪魁祸首傅昀远,将深埋在心的怨恨一并发泄而出。
沈夜雪浅望面前这一双冷眸,杀意毫不遮掩,即便是将这几人抽筋削骨,似乎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那傅昀远逃不走,无需急于一时,”
她半晌找回自己的语声,柔缓相道,“今日阿声累了,回殿好生休息才是。”
“早在攻城之时,花月坊沈钦已派人围困宰相府,生擒傅昀远,正候着你这新帝前去发落。或早或晚,皆无大碍。”
适才光顾着看离声是怎般惩处这位小皇帝,她却忘了前来天牢的路上,有来人向她传报,沈钦已将相府围堵。
沈夜雪缓然告知,局势之变在她意料之内。
沈钦的立场向来摇摆无定,她心知肚明,那人从未有忠心可道,仅有利益能使其靠拢。
从今往后,君王唯有一妻。
听闻花月坊,已然明了这暗卫阁是何作派,离声似为不屑,冷笑一声:“花月坊的人便如那墙头草,见风使舵,顺风而倒,我早就见不惯了。”
“天下大势已定,公子自知活不了多时,就想着以功抵罪,欲力挽狂澜而已。”
今时已有了这不可撼动的高台可攀,她对那一方青楼已无眷恋,只是还有些贪念在心底作祟。
与几年之前的心念一般无二,她仍想将那处情报阁收于掌中,成为她的势力。
离声似瞧穿了她所念之欲,思忖一瞬,浅笑着行出天牢:“阿雪想留他们一命?”
见此情形紧跟上步调,沈夜雪不作避讳,浅道着滋生已久的野心,步履轻灵。
“没了靠山的花月坊实在可怜,好似正等着我去……揽下它。”
“阿雪若想留着,我就不动它。”
他神情自如地放慢了步子,日光倾落而下,庭院内已有春花绽放,与牢狱内的昏暗相差迥异。
“阿雪若不想……今夜过后再无花月坊。”
公子苦心培养出的暗卫阁,她才不想将之摧毁,昭昭妄念萦绕思绪间,她抬眉娇笑,恃宠而骄般回道:“我自然是想的,想了好些年,它总算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