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雪静默走至门外,便听得里边传来女子娇然低吟哭喊,嗓音娇软,听着颇为楚楚可怜。
此般啜泣声的来源之处正是锦月。
公子习惯将房门虚掩,好知晓是否有人前来窃听亦或禀报。
她此番来得光明磊落,就静听着门内飘出的不堪之语,面色未起一丝波澜。
“公子……锦月知错,锦月知错……”
床帐内呜咽声隐约漾出,她闻语微滞,却于抽泣中听到了她的名。
“公子可怜可怜锦月,莫再想着玉裳了,公子……”
“你当初处心积虑地欲将她赶走时,就应想到今日……”
沈钦低冷作笑,于帐内荡出的笑意极冷,虽不是道与她听,沈夜雪仍感到了丝缕寒意。
似比她从前所见的公子还要冷上几分。
“遂你的愿,我可以碰你,但仅是如此而已。”
她默声伫立,又听公子狠厉相言,话语时隐时现,若俯于其耳畔似噩梦纠缠:“至于你那些肮脏不堪的心思,我不想知晓。”
“你不是她,我不会怜惜分毫。”
锦月如同忍受着千万折磨,泣声不绝如缕,极尽卑微地恳求,却也换不来公子的稍许疼爱。
“可公子那一晚,对锦月分明……分明疼惜得很……”
“那晚之事休要再提!”
犹如被刺中了藏于深处的伤疤,沈钦猛然怒吼,未带有一点情分,欲将那怀中女子就此来个了断:“你若敢再提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锦月不敢,不敢了……”
帐内俏影手足无措地摇起头,一声声地低吟悔过,清泪像是要漫出香帐外。
沈夜雪端立于原地,听得门里语声渐轻,唯剩几缕哽咽若轻烟般回荡于暗道内,随后徐缓地轻落庭院中。
她从未知晓,锦月会将自己摆在如此低微之境。
她从未知晓,离去的这些时日,公子竟拿锦月做替身。
所替的,正是往日侍奉左右的她。
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她取而代之,可这回锦月赌错了。
我毁了他,也等同于毁了你。
她在花月坊留下的所有皆可被夺去,唯独公子的心,锦月夺不了。
她曾让这份难以言明的意绪根深蒂固般扎于公子心上,让这位花月坊幕后的主对她魂牵梦绕多年,这痴心情意又如何轻而易举地被人掠去……
若当真一夕风月便能抢夺而成,她才是枉费了诸多心机。
“何人在门外?进来!”
忽地从房内响起冷肃之语,沈夜雪微然勾唇,缓步行入雅间,一眼便瞧见那凌乱不整的被褥,与榻上已然止住的二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