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她只需镇静踏进正堂,将匕首刺入贺逸行的心口处,一切便大功告成。
堂内男子身着大红喜袍,痴望她的一颦一笑,不禁喜上眉梢,所见的万千华光皆不及眼中这抹娇媚。
“吉时已到,拜天地!”
府院中有傧相抬声高喊,喝声回荡至府宅上空。
沈夜雪迎着漫天飞红而来,正步入府堂,便见着贺逸行喜笑来前搀扶,迫切要与她拜上这一礼。
“我记起来了,你是贺逸行,是我的主子,”
自当不会和眸前男子成此婚,她故作娇羞状,仍是忆不起旧事之样,悄然问着,“我们……曾是两情相悦的吗?”
贺逸行爱不忍释,几近痴狂地欲将此女据为己有:“当然,你心里只有我,就像我只念着你一样。”
“我想了多少个日夜,阿鸢,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他喃喃低语,忽地庆幸一笑,宛若自言般不住地劝道:“再也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了……”
此人因爱生恨,因情成痴,已是不可救药。
沈夜雪抬袖掩唇,声若黄莺般轻柔相问:“我是你的,那你可也是我的?”
“那是自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阿鸢,阿鸢……”
难忍心头翻涌出的痴念,男子欢喜而拥,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嵌入骨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我而去。”
她随即娇笑,待于怀内任他紧拥,丹唇浅掠过其耳根,于耳旁娇声低语。
“那么,你的命也是我的?”
音色婉转,一字字却让人发寒。
“你不是阿鸢……”
贺逸行顿然凝滞,后知后觉般骤然松开,眸底漾开的悦色逐渐转为惊恐。
“你是谁……”
此刻才幡然醒悟,只可说是太迟了,沈夜雪笑意未褪,婉约又道:“我是奉命前来……向你索命之人。”
语声落下,男子胸口已绽开大片鲜红,与堂外飞花红绸极是相称。
洒得各处红艳,唯留一分凄楚。
贺逸行垂眸一望,见心上已扎上了一把匕首。
他怔然看向身前娇姝,张口欲说上几字,却再是道不了话。
身子倒落在地,他死不瞑目,不可置信般轻瞪着双眼,似未来得及一般不曾阖上。
“正好,你入了黄泉,与宋鸢相逢,二人也好有个伴。”
她笑得依旧温婉,利落收回刀刃,遗憾作叹:“只是那路上飘荡着被你残害的女子亡魂,你大抵是安息不得了。”
府内上下如意料般乱作一团,惊吓声不绝于耳。
可这些下人哪能逃得过花月坊姑娘之手,喊声渐弱,终归于沉寂。
锦月从府门外收拾完贺府护卫之余,翛然行入正堂,一瞥地上身着喜服的尸首,暗自感叹这花魁下手当真冷心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