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霍则衍没说话,衔霜便当他应允了。
她小心翼翼地去掀他背部的衣裳,才只掀开了一件外袍,她的面庞却不由自主地红了,提着外袍的手也顿了顿。
“不是要上药么?还磨蹭做什么?”
听见霍则衍的话语,衔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掀开了他的里衣。
看着他背部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杖痕,她的眼圈立时便红了。
衔霜知道,霍则衍在诏狱的日子不会好过,受刑也是在所难免,却不知他竟是受了这样重的刑罚,甚至过后竟也无狱医为他医治,就让他带着这样的一身重伤上路。
她想着,眼泪也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想起自己上回掉眼泪被霍则衍嫌弃,衔霜忙强忍住眼泪,抬起手背按了暗眼角,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哭过。
不想弄痛他的伤口,她上药的力道放得很轻,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他却始终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终于上好了药,衔霜送了一口气,将药膏放在榻旁的矮桌上。
“好了?”
他问她。
她点了点头,勉强朝他笑了笑,但发红的眼角仍是出卖了她。
她刚刚哭过?
不过是给他上个药而已,她怎么又哭了?
霍则衍蹙着眉,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还未想明白这股不知名的烦躁从何而来,他便瞧见衔霜比划着问自己:【还疼吗?】
“什么?”
他怔了一下。
见她抿了抿唇,指了一下他的伤口,霍则衍反应过来了她的意思,心中的那股烦躁更甚。
他看着她,几乎冷笑出声:“衔霜,我说过,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自霍家落难以来,他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目光。
他知道,他们是在可怜他,可怜他从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沦为了一无所有的阶下囚,他实在厌恶极了这样的目光。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不是……
衔霜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知道,他是说过,即便他落魄,也轮不到她来怜悯。
可她对他,从来都不是怜悯。
她只是……只是有些心疼他。
衔霜抿着唇,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去同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