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早晨,在二楼的房间里,一只手从印染着小浣熊的深棕色床单中伸了出来,在床头上摸了几下,摸到了正欢乐响着的闹钟,然后动作迅速的把闹钟从床头揽进被窝,企图杀“钟”
灭口,闷死它!
“哥哥,起床了!”
小小的脑袋十分熟练地从微微敞开的门缝探了进来,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家的兄长大人不仅是整个身体,甚至连头也埋在被子里,蜷缩成一颗球。
他撇了撇嘴,转身走下楼,对于兄长大人的睡姿深感无语。
大约十分钟之后,一颗毛茸茸的头终于从被窝里面探了出来,翔太眨了眨惺忪的眼,然后转过头看了看窗外,时间明明还早,但名古屋的天却快要大亮了。
“翔太,快点下来吃早饭,上学快要迟到咯!”
在楼下熟悉的声音响起的下一瞬间,他翻身起床,跑到浴室里洗洗漱漱之后就“噌噌噌”
跑下楼,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牛奶一饮而下。温暖的液体顺着食道一直往下,将心啊胃啊都熨烫得舒舒服服的。将空空的杯子放回餐桌,翔太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哥哥……”
还在读小学五年级的弟弟双手捏着面包,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了?”
翔太瞅了他一眼,从桌上飞快的拎起一片面包嚼了,又拿起一块叼在嘴上,然后动作迅速地穿好鞋,提着书包准备出门。
弟弟继续眼巴巴盯着翔太,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哥哥,你又忘了带便当了。”
“哦。”
翔太恍然大悟地拍拍头,顺势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扒了扒有些凌乱的黑发,接过弟弟递过来的便当顺手塞进书包里,然后把门甩上跑步上学去了。
“妈妈。”
重新坐回桌边上的裕次弟弟面无表情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牛奶杯,木着脸沉默了半分钟之后突然叫起了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妈妈。
“嗯?”
“哥哥又把我的牛奶喝掉了,请给我再来一杯吧!”
……
翔太家离学校真的很近,一出家门就能够一眼看到学校校门,中间只隔了一条河的距离。名古屋的雨水其实不少,以至于学校门口的那条河里整年都装满了水,环境也不错,有时候还能见到河里时不时的游过一群数量极多个头却极小的鱼。春天的时候,粉色的樱花花瓣也有不少飞落到这条河的河面上,让这条河看起来也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翔太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虽说佐佐木承诺的入部申请书还没有交上来,但圣伊势中学网球部离解散又更远了一点。昨天,在直人学弟交了入部申请书之后,本来在网球部等着佐佐木的翔太,没有等来佐佐木,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个子瘦瘦小小,戴着一副把脸都挡了一半的黑框眼镜,棕色蓬松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双马尾,充满活力的女孩子冲进网球部的活动室,将一张入部申请书拍到桌子上,只留下一句帮人申请,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从天上掉下来的巨型馅儿饼,差点没把翔太砸晕过去。为了避免网球部人员不够必须解散的困境,翔太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批准了那个叫青山明的二年级学弟的入部申请,即使对方人都没有出现过。
那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弥生前辈啊,多谢你的保佑……
只要佐佐木不反悔的话,网球部现在就有四个人了,对于“人数不足四人便自行解散”
的这条规则,翔太已经完全没有压力了。
而且就算佐佐木事后反悔了,网球部也就差一个人了,三个人都有了,剩下的一个还会远吗?
那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弥生前辈啊,谢谢你把网球部交给了我,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可以和那么多人一起打网球……
家离学校不远,只隔着一条河的距离,翔太一路小跑着到了校门口。在还没有踏进圣伊势中学的校门就觉察到有一抹奇怪的视线聚焦在他的身上,直直地回望过去,果然在进了校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某个眼睛都不眨一下径自朝着他看的人,花田修一。
翔太认得他,因为这个人在圣伊势中学真的真的很有名,很多次看到一大群女孩子脸红心跳地叫着他的名字,呼啸着而过。而且前两天才见过他,他还跟自己说加油了……
但那种感觉,有点微妙……
不过认识是认识,但是翔太却记得很清楚,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际。但现在花田学弟这副样子,很明显是在等自己。
他十分随意地站在教学楼前面的喷水池边上,浅蓝色的校服领口上的两颗纽扣没扣,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和精致的锁骨。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从看到翔太出现在校门口起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翔太,像是在围观某种珍惜生物一样露出些好奇兴奋的表情。
翔太忍不住停下了慢跑着的脚步,站在距离花田学弟大约四五步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点慌。
“安藤前辈,”
看到翔太的动作,花田笑弯了他的桃花眼,右手从裤袋里拿出来朝着翔太挥了挥,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笑意,“前辈,快来,我有事找你哦。”
对方分明是在笑,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危险在靠近?翔太忍不住哆嗦一下,觉得春天的名古屋还是有点寒气逼人,但是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身为前辈看到后辈为什么要心慌?完全不应该嘛!
他暗自生自己的气,鼓起腮帮子走过去,却差点同手同脚。
“哦,什么事?”
他的声音忍不住有点僵硬,随后又忍不住补上一句,“我们应该没什么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