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恍惚間以為要這樣走一輩子,直到唇邊接觸到清冽的水,殘存的本能讓他急切地渴飲,那種液體帶著一點甜味,讓身體回復一點力量。
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幅巨大的牧羊圖,白色的羔羊在上帝的後花園肆意行走,而執鞭人則負責看管這一切。
好吧,他就是羊群里格格不入的黑色羊羔,現在被逮住了。
給他餵水的是一個修女,見他醒來,正有些恐懼地看著他,丟下一塊黑麵包,急匆匆地逃走。
在他昏睡這段時間,他的來歷已經被打探清楚了,能操控疫病的邪惡女巫,曾經在三天之內毀掉一座城邦,因為魔力耗盡,而不幸被捕。
然而就在行刑前,他招來黑夜的蝙蝠,以此逃走。
夏約感覺自己有點冤枉,他根本就不是那種操縱瘟疫的人,如今莫名其妙背鍋,變成了個大壞蛋,還要被處死。
[統統,你怎麼給我整了個地獄開局,我根本就不可能幹出屠城的事!]
[事情有些複雜,慢慢探索。]
[但你應該不感到陌生。]
[你!]
夏約心梗,系統根本沒給自己記憶,他連巫術能夠做到什麼都不清楚,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血可以吸引動物,並且能夠與動物溝通。
但怎麼想,這都算不上什麼邪惡力量吧。
夏約肚子咕咕叫,他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撿起掉在地上的黑麵包,撕掉外面弄髒的一層,吃一口,感覺像在吃木渣子。
他趕忙捶捶胸口,喝了一點水。
把黑麵包艱難咽下去後,夏約終於恢復了力氣,手腳不再軟綿無力。
食物就是這樣,再難吃的食物吃進肚子裡也會給人帶來力量。
夏約開始打量周圍,四周都是黑色的石頭牆壁,只有很高的地方有一個腦袋大小的窗戶,此時有陽光照射進來,讓牢房裡不至於是一片昏暗。
在窗戶對面,是木製的門扉,儘管有些破舊,依舊不是人力可以撼動的。
大概在人腦袋高的地方,門上開了一個可以開關的小口,可以讓外面的人觀察裡面的囚徒。
牢房大概關過很多人,牆角有一些石刻的痕跡,夏約吹開灰塵,仔細看著上面的內容。
有一些草藥方子,一些天文星象,亂七八糟,涉及許多方面,博學、深邃。
但此刻都在暗無天日的牢籠里被掩蓋。
夏約把臉埋進手掌里,他知道掌握那些知識的人,會被排擠,被認作女巫、異端,但當自己身臨其境,依舊被其中的慘痛和厚重所驚愕。
外面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就停駐在門外,房門被打開,一個衣著華麗,穿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奢侈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似乎是認識自己,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正靠在牆角的夏約。
「你還真是能跑啊。」男人走上前,挑起夏約的下巴仔細打量,眼中有掠奪者勝利的光輝,「不過最後還算落在我手上了。」
是仇人嗎?
第28章黑色季節4
但看著男人臉上流露出的痴迷,夏約很快否定這個想法。
明明是衣著華麗的貴族,此刻臉上流露出貪婪,目光迷戀地盯著夏約的臉,「跟我回去吧。」
「我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
美食、華服、精美的籠子,為了迎接在外流浪許久的金絲雀,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夏約直覺他口中的好東西不是正經東西。
「你為什麼不說話。」
見夏約久久沒有回答,男人迷戀的臉突然變得瘋狂,他死死抓住夏約的脖頸,將夏約抵在牆上,「好愛你啊小約,答應我好不好。」
身體磕在牆壁上的一瞬間,腦子裡湧現許多記憶。
難怪之前看這個男人有些眼熟。
夏約被鉗制著,身處弱勢,他抬起眉眼,露出一個纏綿的笑容,就在男人為此失神的時刻,夏約一個肘擊推開男人,自己也因為反作用力狠狠跌倒在地。
「你!」華服男人並不像夏約那般孱弱,只踉蹌了幾步,他語調陰沉,「無所謂,反正教廷會把你交給我。」
聞言,夏約偏了偏腦袋,目光對準在外偷看的人,「真的嗎?你們會把我交給他?」
順著夏約的視線看去,教皇正站在門外,目光淡漠地看著牢房裡發生的一切。
「教廷也不過如此嘛,扯著正義的旗幟,實際上徇私舞弊。」夏約眉眼彎彎,當著教皇的面貶低、挑釁教廷,並目光灼灼,期待著教皇的反應。
「大人,夏約可是毀掉我城邦的罪魁禍,將他交給我處置再合適不過了。」華服男人聽見夏約的話有些急切地對教皇解釋,身為苦主,親自懲戒罪魁禍是再合理不過的事,即使他含著另一種心思。
「閉嘴啦,瘟疫到底是怎麼造成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夏約絲毫不顧及教皇,「明明是你陷害我。」
華服男人聞言扭過頭,臉上露出不以為意的笑,似乎在說,誰會相信你。
已經確認身懷巫術的人,和一個前途一片光明的城主,誰更值得相信,或者是,誰更能拿出巨額利益。
「教皇大人,請您將他交給我。」華服男人走出牢房,站在教皇面前姿態謙卑,即使如此臉上帶著幾分勢在必得,「我願用城池三年的賦稅換來親自懲治惡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