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虎目乍亮,冲口而出,“大人,既然东西已经找到,可归还我派了吧。”
高海却收了那物,严肃道,“此乃本案重要证物,自然要交由县衙专人保管,岂可随意赠人!”
岳松大怒,众人也呼喝起来,却被一只手拦住。
那只手略显苍白,却似有千斤之力,拦住全怒而动的岳松与身后川穹山众弟子,竟似不费吹灰之力。
吴绪收回手,仍是不紧不慢的起身,和声道,“本案还未完结,证物自然交由高大人保管最为稳妥,我派全然信任衙门,不敢妄动。”
岳松听他如此说,却只憋着气,不便作。
高海满意捋须,笑道,“吴当家大仁大义,川穹与虎威有你执掌,渔仓之福。”
吴绪点头微笑,也不接话,只又看着辰良与贺奔扶了谢玿出门,也率了众人径自离去。
方才辰良来的还算及时,一顿板子下来,贺奔倒还好,他筋骨强健,与以往所受重伤相比,这点皮外伤也算不得什么。
谢玿还能对扶抱着她的怜音挤出一缕笑意,但瞧着她从上到下狼狈不堪的模样,怜音只是咬着牙低泣。恭诚伯爵府金玉华贵的小爵爷,谢玿此生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咬破的嘴唇阵阵往喉咙里倒铁锈味,反正吐也没气力吐出,她索性全部咽下去,尝到那腥味,没心没肺的扯了一下嘴角,气若游丝喃喃,“根本不是甜的。”
不过走出县衙几步,只听有人打马驱车至了近前,赶车的人吆喝一声,马车停了。
那声音即使只是一个气音,她在半恍惚中也识得是谁。
她猛地咬紧了下唇,十分用力。
那人将她抱放在肩上,扛上了马车。满背伤痕,抱也不能抱,躺也不能躺,就着那个姿势,她埋着头在那人肩上趴卧,一动不动。
车内久久无言,半晌,赵元冲终于忍不住将指尖试探触上了交错着血痕的衣物,他的动作很轻柔,轻轻脱去了谢玿被血汗浸透的外袍。
里衣的模样更加触目惊心,赵元冲的牙关几乎都咬碎了,却不见谢绍出一点声响。
她不喊疼,也不撒气,只将头撇过去。
沉默良久,赵元冲不过退开肩膀让她看见了一点自己的侧颜,谢绍缓缓渗流的眼泪瞬间汹涌不止。
她看到了眼前那锋利的下颌,微微逆生的耳反骨,以及耳骨上的不甚显眼的三颗小痣,心中只觉得十分难捱难过。
她想起少时赵元冲也常常被皇帝责罚,有次不知因着什么,皇帝大雷霆,将当时还是太子的赵元冲抽了二十训鞭。
那时她去瞧他,她的皇兄没有一滴眼泪,也不觉得委屈,他说他不过是想不通。
城防司佐官孙健只不过是不批准刘妃表弟圈田造林罢了,又没有弹劾他,何况皇家园林众多,不缺这一景半园,而田地却是百姓命脉。但这事多日斡旋下来,结果竟是吏部寻了由头罢黜了城防司佐官,太子因管着城防司替孙健求情而被牵连受惩。如此而已。
当时谢玿尚且年少,心切起来不由当场就显出了对皇帝的几分怨怼。反而是赵元冲,自那之后,也再没有事“想不通”
了,也极少在旁人面前有开怀笑意了。
谢玿爱绝了赵元冲的笑,她一直以为赵元冲该是天底下笑起来最好看的人。少时她也天真的想,她的皇兄若对皇帝皇后多笑笑,皇帝皇后就不会对他那样冷冰冰凶巴巴的了。因为世间,本该没有一个人能拒绝得了赵元冲灿若星宿的一笑。
但这自然只是她天真的幻想,旁人不是她,赵元冲笑不笑皇帝并不在意,皇后似乎也并不关心,其他人更是看不得他笑得开心。
她的皇兄遇到那样的事不觉得委屈,可她做不到,她现在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也难过极了。
谢玿哭的愈厉害,赵元冲紧咬的牙关瞬间松解,手足无措的抬起她的脸,那本该尖锐凉薄的美目中都是强忍着不轻易流露的痛惜,说是此刻五内如焚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阿玿。。。”
这一声很轻很轻,谢玿看着他微动的双唇,终是抽噎着说了一句,“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