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婉儿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外衣,坐下来慢悠悠倒了杯水,闲适地歇了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出门,去把赵雪娥的药端了来。
她这趟后厨到东院的必经之路,所过之处依旧给府中人留下深刻印象,年轻侍女们乃至年长的婆妈们,都忍不住对这位姑爷赞不绝口了。
邱婉儿乐得见此效果,走起路来都要飘了,回到新房,赵雪娥已用过粥食,满满当当的粥碗里已空无一物。
“雪儿,该喝药了。”
只是轻轻一瞥,邱婉儿并不把关注点放到那碗粥上,端了药进来也只殷勤劝说赵雪娥喝药。赵雪娥脸上本存了些赧意的,以为这人会调侃她两句。她都想好了,不管对方侃她甚么,回怼的一定是“粥好难喝”
!
“这些事不需你做。”
赵雪娥吃过东西恢复些力气,说话语气也不再软趴趴,面无表情也更有了凌厉的力度,她就是不想对这人和颜悦色。
谁知对方压根儿不吃她这一套,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一如送粥时候的关切温和,
“雪儿,你脸色好了些,身体还发热吗?让我瞧瞧。”
“药我会喝,你出去吧。”
雪娥挡开探向额前的手,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口吻里尽是指责对方莫名亲昵的不客气。
当着琴儿的面,邱婉儿自然不会有过分的举止,她也不认为有必要做过分的举动。可当前病人心存芥蒂,待她愈加冷漠。事到如今,只能以退为进,
“那好吧,让琴儿照看你,如有需要就差人来唤我,我先不打搅了。”
话说完,人慢慢退出去,这一回留下的,是颓然无奈的背影。赵雪娥见之,沉下脸去不知作何想法。
当日,赵雪娥未再见到那人,口味极轻的午膳晚膳,紧接的汤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除了午后娘亲又来看望她一回,关照她安心养病时提了提,仿佛这府上从没有过贾天海这个人。
带着满肚子疑惑,赵雪娥全力配合曹大夫与娘亲的嘱咐,静心休养,身上的热度在当夜就已退尽,由琴儿伺候着舒舒服服泡了身子,躺回床上歇息。
这是近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意识才恢复清明,雪娥即感知自己风寒已去,昨日身上软趴趴的无力感与头上的沉重不清晰一扫而空,换上的是平日的神清气爽,精神勃勃。
琴儿侍候梳洗时就不住感叹:“到底是习武的底子,小姐恢复得快极了。”
赵雪娥对镜细看自己的脸色,也很满意,点点头把功劳归出去:“是曹大夫用药得当,后厨想来也费了心思做菜,昨日那两顿,别样的合口味,回头帮我赏下去。”
她专注于自己恢复如常的脸色,未能注意到身后琴儿怪异的脸色一闪而过,随后呐呐回应:“是。”
洗漱完毕,早膳一一送进屋,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雪娥侧耳一听,收了某种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眼色。
赵夫人与董依芸一同入的屋,董依芸抢先步子到了赵雪娥跟前,焦急的嗓音随之而至,
“雪姐姐,你怎的起这么早,今儿一大早过来才听师娘说你病了,怎么都不当心自己身体的!”
若是昨日那昏沉的头脑,雪娥定是消受不来董依芸这般热情的关心,幸在今日状态不错,对此回以浅笑,再向身后进来的娘亲问候,表示自己病已痊愈。
“雪儿呀,身体当真大好了?”
“娘,无需再担忧,雪儿的身子打小就好,偶有几回风寒哪次不是迅速康复的?就算雪儿说的不信,曹大夫的药您还信不过吗?就放宽心吧。”
一屋子女人相携坐下用早点,赵夫人一再对女儿细看询问,得女儿肯定,又观她气色确好,这才放了心,喃喃感叹道:“好了娘就放心了,天儿也不用再忙进忙出的辛苦。”
雪娥闻言看过来,心间疑惑再深,忍不住寻个答案:“娘,您方才说的……是何意思?”
那个人都消失一整日了,哪里忙进忙出?
“你呀,昨日用的三餐,都是你夫君亲手做的。”
赵夫人摇着头,分明对自家女儿没好气,对自家女婿是十足的满意。
“还有这种事?!”
董依芸的震惊比赵雪娥的意外来得快:“想不到我那姐夫还会做这等窝心事,芸儿太羡慕你了,雪姐姐!”
“琴儿,为何不说?”
赵雪娥的脸色变了变,此事她竟不知,那么定是身边人有心隐瞒。琴儿缩了缩,吐了实话,
“小姐恕罪!是姑爷不让奴婢说的。姑爷说……小姐还在气着,见了他心烦,若知道是他做的菜定也不想吃了……”
赵夫人最不愿见孩子们闹不愉快,所有有益于家宅和睦的事她都积极去做,望着怔愣中的女儿,苦口婆心:“天儿不单忙进忙出为你准备膳食,还亲自盯着煎药,事事亲力亲为,是把你放心尖儿上疼呀,你这孩子为何就那么倔!”
同样的,董依芸也被此事感动,跟着站到了赵夫人这一边:“雪姐姐,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夫君,该庆幸呀!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雪儿,你一向聪敏机灵,听娘一句,与天儿和好。这是你千挑万选的夫婿,当懂得珍惜。”
“师娘说的是,雪姐姐可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失了夫妻之和。芸儿还等着姐姐你早日生个娃娃出来玩儿呢,咯咯咯……”
连番的劝说,越说越离谱,把赵雪娥才恢复清爽的脑子炸得又生了闷,心下暗道:贾天海,你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