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过于淡定,宋云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咬了咬牙,没去接那枚戒指,沉声说:“我知道你妈妈去世,我不在你很生气,可现在也该够了吧,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确实。”
桑榆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认同,片刻后眯了眯眼,忽然笑了:“可我看到这些东西就就觉得恶心,宋云笙,你说是不是烧了干净?”
宋云笙僵住。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长久没有说话,桑榆并不介意,她主动提起离婚,说起财产分割。
宋云笙第一次感到惊慌,她似乎急于证明些什么,慌忙道:“你之前想要一千万是吗?我可以给你,我答应你收购云盛集团的事也会做到的。”
宋云笙如此大方倒是出乎意料,桑榆挑眉看了她一眼,拒绝的却果断:“那倒不必,我现在也没那么缺钱了。”
宋云笙神情再度一僵,一时紧蹙蛾眉,面上的慌乱越发明显。
“收购云盛的事,你愿意继续履行协议,我很感激,作为回报,在云盛被你收购后,我会自愿放弃名下的所有股份,作为我对于五年协议婚姻的违约赔偿。”
宋云笙微微抬眸,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出声笃定,“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绝对不会超过两年。”
桑榆更痛快:“好。那就不需要协议书了,我净身出户,走吧。”
一番话说完,宋云笙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去领离婚证。”
桑榆说到这,眼底浮现警惕,“你不会是又想反悔吧?”
若不是有着良好的表情管理,宋云笙现在脸色一定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她骑虎难下,也终于发现这次再没有可缓和的余地了。
原本在接到保姆电话的时候,宋云笙不愿承认她心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欣喜。
她还是不想离婚,还是想琢磨着和桑榆挽回关系,即便再经历了那样被当众扇耳光的羞辱之后,宋云笙回过神也觉得自己不该和桑榆置气——即便再怎么冷漠,她不可能不清楚妈妈在桑榆心中的位置。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宋云笙沉默许久,终究是自尊心做崇,一言不发的和桑榆去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直到那个红本本重新拿在手里的时候,宋云笙仍然恍惚,她愣了好一会儿,桑榆却毫无顾忌。
她脚步轻快,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想到这一点的宋云笙心中又是一阵酸楚,她轻叹一声,快步追了上去,径自喊住桑榆。
桑榆回头看她,脸上带着一点微妙的不耐烦,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也没有掩饰。
宋云笙深吸了口气说:“离婚的事情,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奶奶?”
见她一顿,宋云笙沉默着又说:“我没有骗你,奶奶情况不好,又盼着我们……”
宋云笙停了停,没继续说下去,挽救似的补充,“我的意思是,只是暂时让她老人家安心而已,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不会影响到你,可以吗?”
桑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离婚证,又想到妈妈,最后点点头答应下来说:“我答应。帮我向奶奶问个好,不问也没关系,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说完,桑榆转身就走。
有几分钟,宋云笙其实没有分清楚,桑榆最后那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宋云笙回了车上,却并没有想回公司的想法,她只是坐在那,漫无目的的发着呆。
她理解桑榆因为妈妈去世的伤心,可她一回国得知消息就立刻赶了过去,桑榆的迁怒未免有些太过不讲道理,哪怕她当众挨了一耳光也不能消除她的怒火,依旧如此坚决的要离婚。
宋云笙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个感觉,生气?屈辱?后悔?
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离婚证的棱角边已经深深陷进了手心里,疼痛迟钝传来,宋云笙果断扔开,看着那张红本本“啪”
的一声落地。
她从前何曾为这些有的没的烦扰过,现在怎么会走不出来呢?
宋云笙不能理解,也没有将本子捡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心烦意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并没有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能将这些心事说出来的人,到最后,她只能回家。
然而回到家也没那么好过。
别墅里的气氛压抑沉默,来往仆人低眉顺眼,是梁玉柔最喜欢的那种“安分不惹事”
的下人。
宋云笙站住脚步,忽然有点质疑自己回家的理由了,这偌大的、像是一整座囚笼的房子,是宋云笙曾经逃不开的牢笼,为什么要回来呢?
或许有人会觉得很奇怪,宋云笙父母健在,婚姻幸福,又是万贯家财。
怎么会有童年阴影呢?怎么会心理如此不健康呢?
但事实是,外人眼里温柔可亲的母亲,家中是个会因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辱骂父亲的人。
其实宋云笙也不是不能理解妈妈,外人眼里风度翩翩的宋文韬,实际上却是个出轨惯犯。
家里人都瞒着她,不肯跟她说太多,然而宋云笙小时候,她躲在墙角想亲近母亲,却听见梁玉柔凶恶的碎碎念的声音。她在辱骂一个与她只差一个字的名字——梁玉婉。
从母亲的辱骂声中,宋云笙拼凑出了事实,在她怀孕的时候,宋文韬看上了她的妹妹梁玉婉。
两人双双出轨,却把梁玉柔逼疯了。
再之后,就是苏妙的母亲。
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人,宋云笙无意探寻父亲的风流韵事,但是宋文韬几乎不把这里当做家。
除非奶奶要求,否则他往往宁愿在外花天酒地,也绝不回家和梁玉柔多说一句话。仿佛自虐一般,宋云笙一遍一遍想着这些往事,其实她受梁玉柔影响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