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迈步往影翠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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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东西在一直敲窗子。
流笙整个人陷在床榻里,睫毛轻软地挨着下眼睑,她带着气音说:“布鲁布鲁,你又把自己关外面了,等我起了再给你开门……”
流笙旁边的曲欢若有所思,原来这只狐貍叫布鲁啊。
他和这只狐貍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互换了躯体。曲欢不习惯当一只狐貍,但他看外面的布鲁如此笨拙地想要进来,而自己取代了它的位置、待在它主人身边,就觉得心情还不错。
曲欢懒懒地用尾巴毛遮住眼前的光,把敲窗子的声响当作乐音,伴着入睡。
天明时,窗子外早已经没了声响。
流笙看见小狐貍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轻轻地拉被子笼住它,起身推开窗。
曲欢在她身后睁开眼睛,好奇地看她的一举一动。
这是赤幽族的公主,是阿烛口中住在影翠宫的罪人,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赤着脚走在宫殿冰冷的石地上,脚踝处绑着一根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滑动。
少女的衣裙洁白无瑕,她推开窗时清晨柔柔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层不真实的光辉。
少女其实漂亮得有些过分了,她垂眸站在窗边,遥望窗外,曲欢从侧面看见她的眼睛,得承认这已经达到了让他十分想挖的标准。
部族之公主,族中的最后一人,即将被献祭的祭品,曲欢不用想都知道在这奇怪的幻境里,这位公主是关键人物。
年纪同假姐姐差不多大的小公主开完窗子,走到床边抱起在被窝里焐得暖呼呼的曲欢,一步一步、极尽讲礼地走到桌边,姿态端正地坐下。
她虽然已经是个阶下囚了,但面上不见难过沮丧,一举一动还维持着之前做公主时的样子。曲欢大致能从她几个简单的动作中看出她的骄傲。
端正地坐了许久,有人开门进来。
来人居然还是曲欢昨日见过的人,阿烛的父亲,自称魔神祭司的男人。
男人拄着拐杖,换了一身威严庄重的衣服,目视前方,对着上方的公主说:“日安。我代魔神来洗涤您的罪孽,这当然不能洗净,但在祭典之前,至少能使您满身污秽洁净一些,不要污了魔神的眼。”
公主沉默地端坐着。
男人示意身后人上前,站到公主两旁。公主一只手抱着小狐貍,另一只手的手腕被身侧人握住。
公主的手腕细腻白嫩,而他们是狩猎、种地,做惯农事的村民,手粗糙不能相比。
锋利的匕首割破公主的手腕,琉璃盏在下方接着流出的鲜红血液。
动刀人毫没留手,因而伤口很大,但血液甚至连杯盏的底部都没浸满就不再滴落,伤口奇迹般地复原如初。
再次在同样的位置划刀,再次复原,循环往复,直到装满一个琉璃盏。
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曲欢以为是结束时,祭司又吩咐人拿来了另外两个琉璃盏。循环再度开始。
祭司啧啧称奇:“公主的伤口难道会没有极限地复原吗?如果砍掉公主美丽的手臂,还会再长出来么?”
流笙低着头,剩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抓着小狐貍柔软的毛发,没有说话。
祭司又言:“可惜现在不能试试,公主得参加祭典,也许在祭典上可以一试。”
“不可以。”
流笙终于抬头,语气认真,“我想完整地属于我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