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了头。
这是一个生面孔。他长得高大健硕,五官粗犷而深邃。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古铜色,微微泛红有被晒伤的嫌疑。来自异乡的alpha偏过头抖落掉肩头的沙土,然后慢慢朝吧台走去。酒吧里每一双眼睛都缀在他身上,观察着他的外貌、打扮和姿态,最后胶着在他一路走过去时淌下的细砂上。
潘西晃了晃酒杯,心想,他竟然在这个天气里一个人穿越了尘暴区。
男人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默然坐到了吧台边上,抬了抬手招呼酒保。
“要点什么?”
“我想来点第七星的特产,”
男人的嗓音低沉嘶哑,他抬头看向酒保的眼睛里满布红血丝:“血腥玛丽,怎么样?”
潘西眼睛一亮——这是来生意了。
酒保微微一顿,然后抬头看了眼潘西,在得到对方授意后应了声:“当然可以。”
alpha自然没有错过酒保那探询的目光,但他忍住了没有回头去张望,目不斜视地跟着酒保上了楼。
在两人离开后,酒吧里一时只有唱片机的声响流淌。潘西一口气灌完了剩下的半杯酒,仰头打了个响哨:“都愣着干什么,喝吧!今天的单都由我请了,大家随便喝。”
他话音一落,周围当即炸响一片欢呼。一群买醉鬼们又如最初一样揽脖搭肩,闲言碎语扯不完篇。潘西笑着将酒杯里剩下的冰块抛进嘴里,拿起来他靠在一旁的小手杖,在那一片嘈杂中上了楼。
酒馆的二楼铺了层老式的厚地毯,墙壁也做了隔音层。潘西背手拿着手杖,轻轻哼着小调朝会客室走去。
推开门看到那个异乡alpha的时候,潘西摘下帽子做了个绅士礼:“久等了,阁下。”
有些狭窄的会客室内,高大的alpha沉默地坐在桌对面。
他在潘西进来的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oga的气息。alpha拧着眉看潘西坐下,手指开始烦躁地在靠椅肘上敲击:“你们这里就没有一个管事的alpha吗?”
潘西顿了一下。
“有是有的,”
他笑嘻嘻应了声,没有半点不悦:“但他出去拉活儿了,还没回来——阁下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但对方显然不大耐烦和一个oga多说什么,在听到回答的时候神情更为不耐烦:“听我说……把路泽给我叫出来,这件事我需要当面和他说。”
“阁下可真是提了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
潘西笑道:“你可以试试在帝国的首都大街上喊一喊你要见伯温森·卡尔纳特皇帝,或者去联盟的军部门口要求面见维特·布莱尔元帅,看看是他们先出来见你,还是你先被巡检抓进牢房。”
alpha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似乎努力压抑了一瞬间,但还是倏然站起身来,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隔桌揪住了潘西的衣领俯视他:“小子,我没有时间跟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潘西被对方猛然释放出的信息素呛了一下,忍不住皱着眉头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敌意,好脾气道:“阁下,在开玩笑的人是你。”
alpha用看待猎物的轻蔑目光看着他,而后发觉对方并没有半点退让的打算。他垂了下眼睛,装作无奈地松开潘西起了身:“那好吧……”
潘西拍了拍发皱的领口,笑道:“所以,你坐下来,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alpha猝然一把掀起了桌子砸了过来。潘西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冲地向他发难,只能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言——”
“泽”
字还没出口,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落下。他来势极猛,一坠就压下了半掀起的桌子,把那个alpha连人带桌掼在地上。alpha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懵了头,桌子也旋即脱手。而来人却丝毫没有迟疑,一个铲腿扫趴了人后拎起歪倒在一边桌子砸了下去。
在潘西“言泽不要砸坏东西!”
的惊呼中,那张桌子在alpha背上碎了个四分五裂。崩开的木屑中alpha发出一声痛呼,而后被言泽迅速压趴在地,手臂被整根朝背心翻折了过去。alpha喉间发出了一声悲鸣,他还欲挣扎,便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稳稳落在了他眼睛前。
alpha的瞳孔骤缩。
来人手里握着的是个小改锥,尖端被磨得极其锋利。alpha维持着那个微仰的动作连眼睛也不敢眨,豆大的冷汗簌簌落下——他深知只要自己动一下,那改锥就会毫不犹豫地刺进自己的眼睛里。
潘西在旁边发出一声哀嚎。
“言泽!”
潘西拾起半条桌子腿,痛心疾首道:“你知道我跟傅荣淮说了多久他才给我找来一张木桌子的吗!你怎么能拿它砸这种混账alpha呢?!”
潘西在一边呜呼嗷嚎,这边的alpha却是动也不敢动。他原本还存了一口气,打算伺机而动,等对方哪怕露出一点破绽,自己也能有机会逃出生天——然而压制着他的人却极稳,手中的改锥连一毫都没有晃动。
这个oga身边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打手。
他急喘了一下,脑海中电光石火间突然有了个猜想,心底立时一凉。他当即转眸看向潘西:
“阁下,是我冒犯了……”
他脸色难看,哑着嗓子道:“我没有想到,尼德霍格的首领路泽,居然是个oga。”
“我说过了,”
潘西把桌子的残骸归拢起来,没好气道:“在第七星见到路泽,和你在帝国见皇帝和联盟见元帅是同等难度。你这个alpha听不懂话的吗?”
听不懂话的alpha在地上冲他露出了求救的表情。潘西拧着眉头看了会,摆了摆手道:“言泽,你先把他绑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