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自尊,什么自给自足、不收别人嗟来之食的原则。
只要能把赵船这个人渣送进监狱,不管谁的帮助他都照单全收。
律师来了之后,事情变得简单得多。
张律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律师,对法律条文和同类型案件的审判流程的熟稔把握,是一般律师没有的。
律师正在和警察交谈,黎央抱着黎苗在大厅轻声说话。
出门前,闻野给黎苗洗过脸,他没干过这种精细的活,做起来总是不够完美。
黎苗际线上还沾着没清洗干净的泡沫,现在已经干成了石膏状。
黎央把右手藏在身后,用左手帮她搓了搓,干透的泡沫被指尖碾碎成粉末,轻轻一掸,消失了。
有人走近,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藏在身后的手被人牵住,黎央眼眸微颤,却没有反抗。
刺痛感从骨节处传来,消毒棉球在手背擦过。
先前就说过,闻野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活儿,力道总是控制不住地加重。
伤口被消毒药水浸透,刺痛像密密麻麻的针线,不遗余力地往皮肤里钻。
黎央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声不吭。
为了确保所有伤口都不放过,消毒棉球在整个手背滚了一遍。
闻大少爷嫌弃地看着被染成棕褐色的手背,又找纸巾擦干除伤口以外的皮肤。
黎央的手很白,不过并不像闻野那么细长,经常干粗活的手,骨节总归要粗一些。
手背上还能看到一些细密的小伤口,看来,手的主人并没有很在意,任由伤口野蛮愈合,留下难看的小疤痕。
经过几个小时的惊心动魄,黎苗在黎央怀里睡着了。
警察过来,让他们回家等通知。
嫌疑人还没清醒,这起案件要等他清醒之后,继续调查。
“走吧。”
闻野双手插兜,站在黎央面前。
夕阳西下,余晖照在他身上,落下修长的影子。
“谢谢!”
黎央抱着黎苗顺从地坐上司机开来的保姆车,顺从地让闻野带着他们回四合院,顺从地听闻野的话准备明天把出租屋的行李全部搬回来。
他赌不起,他愿意认赌服输。
黎苗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黎央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这个世界将没有任何值得他留念的东西,他活着的意义将泯灭在灰烬中。
原来,闻野给予他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安全感。
从他爸爸去世后,这种安全感就消失了。
他要担心妈妈的身体,担心家里的妹妹,操心自己的学习,还要想尽办法打工补贴家用。
一地鸡毛,把他压得死死的。
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
“别想太多,去洗个澡。”
闻野从黎央手里接过黎苗,“我让阿姨过来了,今晚让阿姨陪黎苗睡。”
“闻野。”
黎央看着他。
“嗯?”
“我可以带着黎苗继续住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