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才见着传说中的神医诸事宜。他住在古堡右侧的帐篷里,欧阳带我去见他时,他刚空闲下来,手中握一杆毛笔。一如我感觉中的那样,他年近五旬,个头不大高,很瘦削,是个老得很好看的老人家。
诸事宜就在我的方寸之内……那个明艳婀娜的女子,却又是何人所扮?在跟我把脉时,我观察着神医,人们都说他精于易容,扮成妙龄女郎都浑然天成,一向是神龙见尾不见首,欧阳却好本事,将他寻了来。
看来暗含尘果然是剧毒,诸事宜凝神良久,才执笔运墨写下药方。出乎我意料,他的字迹疏朗开阔,很好认,欧阳拿着药方,我凑过去看,心跳停止:“碳灰、碱水、荔枝蒂、金银花,血……就这些?”
除了血,都是寻常的药材,让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剧毒,在诸事宜眼里,解方就这么简单?神医像看出我在想什么:“暗含尘的主要成分是金刚石磨成的粉末,对肠胃造成极大的损伤。克制它的法子不大多,最关键的就是洗血养胃,别的都好说,最后这一味却不简单。这血啊,不是普通的血,非得以血换血才行。”
“听不懂。”
我老老实实承认。
“你不用懂。”
欧阳收起药方,客气地对神医说,“阿白缺的也是这味吧?”
诸事宜看着我俩,捋了捋胡须:“他的毒已渗入脏腑,要清除实是艰难,还须得是……御座之血。”
“那是什么?皇帝的血?”
我问。
欧阳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力捏了一下:“别问了!各扫门前雪!”
原来阿白跟我同命相连,也中了暗含尘。我对他的同情多了几分,晚上吃饭时就去和他说话:“你们说的那件事,就是杀皇帝救命吧?”
欧阳和阿白脸色同时一变,我认为猜中了,得意道:“杀死他可能有点难,但让他受伤流点血还是有把握的,你不就是要他的血吗?”
欧阳说不清是逗我还是认真:“说说看。”
3消得飞花几度,与子同游(11)
“大家都知道皇帝好色,不如送个美貌的女刺客接近他,酒里下点迷药,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欧阳大喜过望:“石榴,真是近朱者赤啊!你跟了我才几天,竟出落得如此深明大义!”
“什么意思?我猜对了?”
我警觉地问。
他这下有点沉痛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呃,石榴……”
“说。”
“你对皇帝不敬,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国家老被别人压着打,他却不管事,整天酒池肉林,靡靡之音,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阿白沉静地看着我,我拍着桌子口若悬河,“欧阳兄,你就冲我敢对他大放厥词,就挑上我了,对不对?好说!你们多教我点功夫,待我的毒一解,就去会会老皇帝!既然不用取他性命,我学几招过硬的逃脱术就行了,阿白你放心,不就是他的血嘛,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