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只觉脸颊热热的,心口也热热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像私藏了一颗不可告人的禁忌之种,为了阻遏它发芽,她又是泼开水又是下冰雹,可忽然从天而降一场甘霖加肥料,种子便在她心里牢牢扎下了根,将她之前为拔除它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
心跳的频率快得有些失常。
但程菲不想表露出任何心绪上的波澜。她只是清清嗓子,依然用很正常的口吻,回他道:“有急事找一个人的时候,半天找不到,是容易情绪失控的。”
说到这里,程菲停顿了下,又迟疑地抬高眼帘望他,问,“所以周总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周清南闻言,沉郁的眸牢牢盯着她,薄唇微抿,没有出声。
有什么事?
怎么说。
告诉她,他一分钟见不到她就坐立难安?告诉她,他每分每秒都想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样子?
告诉她,他一个自制力强到极点,三十年来从未沾过荤腥破过戒的人,连续数日,就像平白得了什么重度性瘾,每晚都能在梦里把她弄到大哭?
偏偏每天醒来,这个让他上瘾到发疯的小东西,还要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朝夕相对,近在咫尺。
他脑子里想了一万种占有她的姿势,却偏偏该死的,不能触碰分毫。
因是午睡,程菲睡觉的时候也没换睡衣,只是随手将衬衫裙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
她睡相一贯不太好,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滚了几大圈,豁开的领口便敞得更大。
周清南目光无意识往下移几寸,便瞧见姑娘雪白纤细的脖颈,两条线条柔美的锁骨,和两侧衬衫布料之间,若隐若现的一条白沟……
周清南的眼神有一瞬幽暗。短短零点几秒,他轻轻滚了下喉,视线不动色地移开看别处,克制而隐忍。
这家酒店和“兰贵之香”
大饭店是同一年修的,都是旧时代的产物,贴着复古巴洛克式花纹的墙布已经有些剥落。
墙角处有一块深黑色的斑,不知糊的什么脏污,一个黑色蜘蛛从最低处缓慢往上攀爬。
脏污的黑斑也许是油渍,蜘蛛经过时脚上打滑,附着不住,掉下去。它又不死心地继续往上爬。
同样经过油污,同样从高处坠落。
再爬,再坠,往复循环,粉身碎骨也没想过要换另一条路。
周清南盯着那只微小的黑色蜘蛛,忽然牵了牵唇,笑意里带着轻讽的意味。
既是讥笑蜘蛛,也是嘲弄自己。
什么时候,人类变得和节肢动物一样蠢,明知死路一条,却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对面。
程菲站在门里等周清南答复,可一连等了好几秒,对面始终不给回音。
她不禁感到奇怪,试着伸出一只纤白的右手,在男人眼前轻轻挥了下,道:“周总?您有听见我说话吗?”
也许是考虑到今天要出席正式场合,姑娘今天应该喷了香水,手腕匆促那么一挥,香味儿便钻入周清南的鼻腔,像西瓜草莓和梨子的混合。
周清南轻微眯了下眼。
那股味道,没有程菲平日身上纯天然的体香好闻,很甜,像能实物化渗进人的咽喉。
周清南闻到这股香风,眸微沉,长腿往后退半步,不露痕迹地将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开寸许。
“没什么。”
他侧过头,几乎是调用全部理智来命令自己不许看她,语气听上去冷静自若,“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