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我陪着你。”
裴凛直直的望着晏清姝,不敢合眼。
晏清姝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道:“陪我一起吧,我想梦里有你。”
裴凛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低下头亲吻着晏清姝的法顶,声音颤抖的回应:“好。”
晏清姝搂紧了裴凛的腰,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自己这幅冰凉的躯壳,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直到晏清姝沉沉睡去,裴凛再度睁开了双眼,他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轻轻的吻上她的唇瓣,低声呢喃了一句,才终于放下心来沉入梦乡。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
苦难是一种磨砺与考验,它能够帮助我们净化心灵、提升智慧、从而实现解脱。
可裴凛却不想再让晏清姝受一丝一毫的苦难,什么修行与悟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当下,是这个人就在身边。
*
晏清姝伤愈的消息在庆阳传开,然后是凉州、甘州、奉天、长安……
海昌院在晏清姝醒来后的第二天挂上了白番,对外宣称主持明觉大师圆寂。
刚刚沉浸在兴奋情绪中的百姓,被这个消息击中,纷纷来到海昌院,为明觉大师祈福。
原先就认为是祈福供灯管用的百姓们,越发对佛家信服,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寺庙求签祈福,短短三个月,大梁境内就兴建了上百座新的庙宇。
晏清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在听闻明觉禅师圆寂的消息之后怔愣了一下,问道:“普惠禅师亲送的法会帖子?为何不请他进来?”
红玉道:“普惠禅师给了帖子之后便走了,猎风去海昌院问过,他们说普惠禅师送帖子之后就外出游历了,他们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晏清姝摩挲着帖子上的银杏纹路,心中有些怅然。
裴凛黑着脸走了进来,红玉颇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晏清姝见状,便知道又是长安来人了。
自从前朝百官都知道晏清姝已醒,风向就开始变了。曾经与晏清姝有些往来的官员,都想让她重回朝堂,而往日与晏清姝不对付的官员,使过绊子的人,都恨不得晏清姝就此死了,自此销声匿迹再不出现。
最有意思的是,有许多谢敏的坚定支持者,一方面撺掇着谢敏趁机掌权,一方面偷偷派人去往庆阳,想趁着晏清姝最虚弱的时候杀掉她。
可即便阿史那乘风和谢巽风不在,晏清姝的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更何况还有裴凛这个杀神。
三个月的战场征伐,让裴凛身上的血腥味儿更加浓重了。
偶尔一个锋锐的眼神扫过去,就能让周围的人战战兢兢。
所有的谋划都终结在他的银枪之下。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亲友递了拜帖进来,裴凛将拜帖丢给澜玉,筛掉那些不熟悉的、别有目的的,余下十二道帖子里,晏清殊只留下了四份,一份容止和洪素娘,容止的父亲荣大人曾是太子太保,是晏清殊的恩师之一,容止算是她的师兄,他与洪素娘喜结连理,她没能到现场观礼祝福已是遗憾,新人近日递了拜帖,又怎么能拒绝呢?她也很想看看如今的洪素娘,过得如何。
第二份拜帖来自廖凡杰,盐井和股权的事一直都是他在运作,本想着等晏清殊回来之后,就回报进度,不成想室伟人竟南下攻打夏绥。
晏清殊对盐井的事颇为上心,一直想找廖凡杰问问情况,但裴凛不想她病中多思,她便一直将心思藏着。如今廖凡杰递了拜帖来,她的心思便又活跃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拜帖,又看了一眼裴凛,后者正用刀削着蜜瓜皮,这是哥舒简派人送来的,满满十纲。
裴凛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将切好块的蜜瓜递过去,道:“想见就见,日后回了长安,事情只会多不会少,能处理一些先处理一些。”
晏清殊笑着接过蜜瓜:“你不反对?”
“这是你的事业,我为何要反对?”
裴凛将手中切好的蜜瓜放下,用锦帕擦了擦手,“我去趟小厨房,前日小皇帝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我看看做好了没。”
目送裴凛离开,晏清殊戳了戳盘子中的蜜瓜,只觉得心中比这盘瓜果甜的多。
廖凡杰是临近傍晚抵达王府的,澜玉早早就安排好了十位老账房候着,待廖凡杰带着人将十几只箱子逐一搬下后,就开始盘账。
“除了描金的箱子里装的是账本外,其余都是挖盐井时,掘出的一部分墓葬品。”
“有墓葬品?”
晏清殊面露惊讶,“可派人保护了?”
廖凡杰:“殿下放心,以请临州刺史着人保护起来了,发掘工作会由陪都的鸿胪寺新任的李寺正负责。”
晏清殊:“李大人是个心细有乘算的人,父皇的陵寝便是他点的风水。”
因着晏清殊心力不济,廖凡杰只简单提了一下墓葬的事,便快速说起了盐井的情况。
盐井自开凿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所有事物都步上了正轨,盐农接近于饱和,原本颇为荒凉的贺兰山一代,建立起了繁荣的城镇,有不少契丹、大食等地的商人去往那里,用本国的粮食、丝织品、工艺品、金银等交易盐砖。
是的,廖凡杰并没有选择将炼制好的食盐卖给别的国家,因为冶炼精盐的技术是他改良的,不让大梁靠着这技术大赚一笔又怎么能行?
临州刺史将此事告知谢敏,谢敏也同意了廖凡杰的想法,并言明,只能定额定量买卖,不能无限制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