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那就更好弄了,每年春天夏卫国都会上山摘些大叶子茶泡水,家里还攒着不少呢
跑回家后,夏迎找出雄黄粉,又泡了杯大叶子茶,等茶水晾凉了,把雄黄粉兑进去,然后用指头蘸着黄乎乎的水一层层抹在胳膊上的红肿处。
果然,庄呈郢的法子绝妙,几乎是抹上后一分钟,红肿的地方不再那么麻那么痒了
真不愧是未来的“国医”
夏迎啧啧赞叹,而且更让她高兴的是,庄呈郢不知不觉间,替她省了一毛钱呢
又过了两天,夏迎听庄呈郢的话,按时涂抹茶水,胳膊上的红肿彻底消了。
而夏卫国也说到做到,他专门从泥砖厂请了个假,准备领着夏迎去乡里走一遭。
以前的夏迎一直都不愿跟他去乡里,嫌弃他脏,脸脏手脏衣服也脏,每次出门,她要不走在老前头,要不就远远地吊在后头。
就是不愿和他并排走。
几次之后,夏卫国就没和夏迎一起进过乡了。
当天一大清早,夏卫国刮了胡子,特地换了身压在箱子底洗得白的灰布褂子,套了条黑麻布裤子,穿上绿色的解放鞋,甚至还奢侈地抠了一点点猪油把头抹得油光瓦亮。
夏迎瞧着他这么打扮自己,噗嗤笑出了声。
夏卫国得意地在闺女面前转了个圈,说“咋样,你爹要是收拾好了,长得不赖吧”
夏迎使劲点头,“长得非常不赖”
夏卫国更得意了。
乡里卖鸡崽的地儿离生产大队不近,这年代没什么交通工具,去哪儿只凭两条腿。八月的天亮的早,路上也热,所以夏卫国起了个大早,趁着天刚亮,外头凉快,拎了个竹篮子就领着夏迎进乡去了。
从早上六点不到一直走到八点半,太阳已经晒得人脑袋嗡嗡的,两人终于到了乡里。
大坝乡有三个村,加起来拢共十一个生产大队,卖鸡崽子的地儿在门市,夏卫国乡里来了好多次了,这一片轻车熟路的。
夏迎穿过来有半个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和下坝子生产大队比起来,这里可就敞亮多了,走路上脚上不会粘泥巴,路边也没丛生的杂草。
妥帖
夏迎笑得眼睛都弯了,一路上牵着夏卫国的手,左瞧右看,等到了门市,里头卖面的,卖衣裳的,卖肉的,卖四大件的,卖钢笔和本子的,实在看得她眼花缭乱。
夏卫国见女儿这么高兴,自己也乐了起来,走起路来昂挺胸,他今天腰里揣了三块钱,到时候买完鸡崽子,得给闺女好好置办一身新衣裳,然后去割点肉回家炖汤,这一天就美滋滋的过了。
很快,卖鸡崽的地方到了。
没等走近,一股鸡毛味和鸡屎味。
夏迎第一回闻到这股味,这味道太上头了,直熏得她脑壳晕,当即拧起眉,把鼻子捂住了。
夏卫国瞧见了,笑着摇头,“迎迎,你去旁边站着去,我去挑鸡崽。”
夏迎立马摇头,把捂着鼻子的手拿了下来,强撑着说“没事的,我能受得住。”
夏卫国看着闺女皱起来的小鼻子,笑笑不说话,随她便了。
卖鸡崽的老大爷躺在摇椅上,一边嘎吱嘎吱地晃着,一边摇着蒲扇,见有生意来了,忙从椅子上下来,拎着蒲扇过来。
“小伙子买鸡崽”
大爷问“要公的母的”
夏卫国想了想,说“拿八只母鸡崽子。”
“好嘞。”
大爷把蒲扇扔到一边,准备给他捉几只活泼点儿的鸡崽子。
夏迎赶紧在一边拉拉夏卫国的手,“爹,买两只公的六只母的,等养大了,还可以生小鸡。”
听到她的话,夏卫国还没开口,旁边的大爷倒是乐呵呵地笑了,“小丫头不错啊,还明白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成,大爷给你挑两只长得好的公鸡崽子。”
夏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爹教过我的。”
夏卫国低下头看着闺女黑漆漆的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他原先想着全买母鸡崽子,是因为母鸡多,生的蛋也多,闺女就可以天天有鸡蛋吃了。
以前他也想养来着,可他得去砖厂挣工分,没时间喂鸡,这就得夏迎帮忙了,可夏迎讨厌铡草喂鸡,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卫国没想到夏迎居然还记得他以前说过的话,养几只公鸡几只母鸡,年年生小鸡,年年有蛋吃。
大爷挑了八只最健壮的鸡崽子,装进夏卫国特意带的竹篮子里,夏卫国在篮子下垫了层干稻草,找大爷要了把碎红薯叶子撒在草上,然后拿了条红头巾盖上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