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儿彻底愣住了,觉得好笑又有那么点感动,倏然伸手捏像沈慕寒的脸颊,笑道:“最近你一定是猪油吃多了,这脸专长皮了。”
这是拐着弯骂他脸皮厚啊。
她的手软软的,带着点湿糯,完全没有常年干粗活的粗糙感,即便很快离开他的脸,那余温依旧让沈慕寒流连,他大拇指指腹刮了刮云喜儿捏过的地方,凑近道:“回去你给刷一刷,看能不能刷薄一点。”
“呵呵……”
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彻底逗笑了云喜儿,她就这样站在他跟前,毫不防备的展颜笑开。
那双眼睛笑起来就像是上空的一轮弯月,里面晶亮的泛着透明的光,好看极了。
沈慕寒很想将她揽进怀里,甚至想一亲芳泽,可是这在胡同里,虽然偏,可还是有行人的,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这股冲动,俯身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偷亲一个立马离开。
瞬间,云喜儿那张小脸爆红如煮熟的虾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傻丫头。”
沈慕寒伸手将她被风吹下来的刘海捋上去,甜甜的说了三个字。
然后拉着木楞的她直奔济世堂。
济世堂名声在外,即便在这死胡同里,这一大早,看病的就排成了一条长龙,回神过来的云喜儿蹙紧了眉头,而后便拉着沈慕寒去排队。
“你先去排着,我去药房那边看看。”
这里排队是等看病,而他只需要药材便可,但是一些药材有些特殊,上次来县城也不是没问过一般的药铺,可是都没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济世堂。若是不能直接给他抓就按照队伍来,让那大夫给他开了方子再抓。
其实如若有条件他可以自己开方子,但是方子的纸特殊,上面还必须有印章,手续麻烦之外也不是轻易就能弄到。
云喜儿知道他懂药通医理,丝毫不怀疑的点头,然后规规矩矩的去排队。
沈慕寒则去了药柜那方。
抓药的药铺和看病这边是两道门,虽然是通的,但门比较小,那里也挤满了人,他只能走出去再从药铺正门进去。
可是,刚走出去就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看过去之际那身影突然疾跑了起来。这身形,这穿着,沈慕寒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炸开,而后随着那身影跑去的方向追去。
死胡同的尾端有个拐弯,也只有这条路可行,他不加思考的拐了进去,跑了几十米突然停了下来,那刷着油漆的大红柱子上正是自己联络部下的记号。
沈慕寒一喜,同时也戒备的放慢了脚步。
倏然,一阵轻微的骨音传至耳尖,这是他们专门的暗号,以人指节骨吹奏,声音尤为的低沉却又很清晰。
循着骨音他缓缓前行,心中却像是有什么要破出来,经历生死,终于看到了希望。
胡同拐弯依旧是胡同,而在这胡同最末端的角落却有个搭建的棚子,哪里或躺或坐满了人,应该说是乞丐,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髋骨凹进去,眼珠子像是要凸出来,第一眼还挺瘆人的。
他的身影一出现,那骨音也消失了,沈慕寒蹙了蹙眉头就这么直立的站在那里,双手负背,就这么一看,一身贵气逼人,像是与生而来的。
乞丐堆中突然站起一道高瘦的身影,沈慕寒瞳孔一缩,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散出冰冻三尺的寒气。
“将……”
那抹高瘦的男子艰难的走了几步,远远的就要跪下来行礼,却被沈慕寒抬手制止了。
“你,随我来。”
然后,他高高在上的指着那高挑的男子,盛气凌人的出声。
男子浑身一震,而后欣喜的走了过来,若是细看,他的眼睛是湿润的。
沈慕寒紧咬着牙关闭眼转身,衣袖下的手却扭曲变形,平缓一口气,走在了前面。
高瘦的男子哈着腰毕恭毕敬的跟着他。
这里是乞丐堆,也可以说是死人堆,因为讨不到吃的,只能在这里等死,有些福贵人家需要雇佣特殊之人,一旦被雇佣就会欠下生死契约,活着会有相应的报酬,若是死了也是没家没亲人的可怜人,不会有人在意的。
但是,凡事被雇出去的人,再也没有见回来过。
终于,隔绝了那些如死寂般的双双眸子,沈慕寒转身,大手一伸,紧紧抓住了高瘦男子左边空荡荡的衣袖,满眼腥红盛怒道:“谁干的?”
他当兵几年,唯独拿命换来的是青,赤,霄,离四个护卫对他忠心耿耿,是部下,也是生死患难的好搭档,而他的战绩有一半是他们的功劳。眼前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男子便是离。
四人之中排行老三。
离眼眶湿润,丝毫不为自己断臂所动,而是看着健全的沈慕寒哽咽道:“老大,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一个身高八尺瘦骨如柴的男子居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沈慕寒心中刺痛,可更多的是愤怒,他摸着身上云喜儿给他的钱,一把拉过离找着最近的面馆。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医馆的地方必定就有吃东西的地方,这不刚拐出这胡同不久就看到了面摊,离并不知道沈慕寒此时的情况,只觉得看到了希望,以至于他按着自己坐下来都没有察觉。
“老板,来两碗排骨面。”
沈慕寒将他按着坐下来后就去点面,想了想又道:“一碗一碗的上。”
在军营离的食量最大,一餐要吃几大碗,虽然米饭有限,但是副食还是不少,就如玉米面馒头地瓜土豆之内的,他虽然排老三,但最单纯,可以说是团宠。
离毕竟是从那棚子里出来的,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那老板有些嫌弃,可是现在摊铺上也没有其他人吃面,加上沈慕寒这冰冻三尺的寒意,他一个哆嗦也不敢怎么样,立马就开始煮面了。
很大一碗,热气腾腾,一上桌沈慕寒就递给离筷子,轻声道:“慢点吃。”
顿时,离的眼泪再次哗啦啦如珍珠般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