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齐眉,手臂平正,十指指尖相向而握,甚至因过于用力,酒杯微有颤抖。眉眼不复往日的冷峻,满是激动与郑重。这样认真的他,她从未见过,像高不见顶的雪山,望去寒峭陡窄,山巅却是想像不到的景致。
风凝霜不明所以,却不由自主与他做出一样的姿势,两人郑重且默契地一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杯酒落下,浓重浑厚,直灼心肺。她一擦嘴角,只觉意犹未尽,豪气干云。
放下这杯,一瞥傅天霁,居然见到他低头望着那空空的酒杯,正在笑。
不是浅笑,不是似笑非笑,而是真正的笑。且笑得释然欣慰,平日的冷寂沧桑消散,墨眉舒展飞扬,一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扑面而来。
风凝霜看傻眼了。
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吧?
原来这厮笑起来,竟这样好看?若是放到尘世,不知要羡煞多少少年郎,倾倒多少闺中女。
傅天霁又给她倒了一杯酒,笑道:“还能喝吗?”
“嗯?”
风凝霜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
傅天霁笑道。
“诶,喝…喝!”
风凝霜赶紧转开视线,脸颊有些烫。
“好,这酒既然已开封了,今夜便陪为师喝完吧!”
“好!”
两人依旧互为对方敬,举杯齐眉,郑重一碰杯,一饮而尽。
夜已深,万籁俱寂,月色下两人对酌,谁也没有说话
。
风凝霜喝着,心中忽生感慨:
他为何要邀她来这里对酌呢?对她而言,他像是一本书,里面积淀了太多她不懂的内容。她还太年轻,实在配不起这样厚重的沉积。他想找个知己喝酒,魏琰玉难道不比她更合适么?
“相传将军裴旻,酒后舞剑堪为行云流水,被赋称唐三绝之一。”
傅天霁喝着,忽尔一笑道。
这个故事她听过,心中顿时一动。
傅天霁似读懂她心思,笑道:“为师也来舞一剑,与你看看,如何?”
风凝霜激动得拍手,“好!”
老早就听得傅天霁是蜀山第一高手,这样的高手,她却从未正式见他使过剑,今天终于可一饱眼福。
她激动地倒好酒,边喝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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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剑影翻飞,繁花为剑气所催,片片飞舞,傅天霁手中一把简陋木剑,舞得如白凤流云,一招一式,皆含气吞山河之势。
少顷,收剑立定,如鹤收羽。
风凝霜看得已是呆住,傅天霁收剑归来,淡淡一笑:“你都喝了这么多了?”
风凝霜才反应过来,方才他舞剑时,她看得投入,杯中酒机械性地喝着,待到他舞完,桌上这酒已不剩多少。
“嗯……师尊你舞得太好看了,”
风凝霜激动得乱用比喻,“秀色可餐啊。”
傅天霁凝望她,笑道:“丫头,你醉了。”
风凝霜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绯红蔓上脸庞,整个人笑得如痴如醉,眉眼迷离——只觉自己如同飞
上云端,飘飘摇摇,简直妙不可言。
“醉?醉是不可能的!”
一顿猛喝后,酒后劲开始挥发,风凝霜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再干倒十个岛主都不在话下!”
傅天霁啼笑皆非。这丫头在种竹斋已喝过几巡,在钓鱼庵中行飞花令又喝了几十巡,现下到这里,这般猛喝,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住,开始胡言了。
“好了,不许再喝了。”
傅天霁收起她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