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時,我斷不會糾結——我寧願挨凍也不想靠近人群。但這天實在太冷,眼瞅著大街空空蕩蕩,公交車還不知何時能來,我便道了謝上車,把地址告訴了雲想濤。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湊在一起著實怪異,我也不好意思問雲想濤怎麼這麼晚來我們這兒,就憋著。大約是看我不自在,雲想濤主動解釋:「我跟趙老師約了去酒吧看比賽,沒想到你們最近這麼忙——蘇老師看體育比賽嗎?要不要一起?有家酒吧氛圍很好,人也不太多,我們去那邊兜一圈,放鬆放鬆。」
我忙說不懂體育,就不去了。雲想濤也不再多言,一腳油門朝著我住的地方而去,車前掛著的小吊飾隨著加一陣亂抖。車裡暗著,我看不清車上掛著的是什麼,只見副駕上的趙非凡搖下半截車窗,寒夜的風吹拂著他的頭髮,他的手搭在前排置物箱上,放鬆地隨著午夜電台的音樂敲著節奏,似是在等待某個空檔,某個人伸手覆上去,而他的面龐則一直微微偏向雲想濤。
我們都不說話,冬夜不再凜冽,變得靜謐而美好。
作者有話說:
最近不美好的事和糟心情緒太多了,淺更一章解解壓吧~不過這篇真的一點存稿也沒有,我努力存哈,前期就不定時更了。
老規矩,一般來講我這人主要寫he文,如果寫虐了,那就肯定又是肺管子讓人戳了。
本文無對應無指代無原型。
第3章
5。
我雖不懂體育,但也知道,能讓男人們大晚上約看的體育比賽無非足球,但哪國足球在特麼冬天踢?
不隨便湊熱鬧,是我蘇景明一貫的做人準則。
這事兒我沒跟趙非凡提過——有時候人和人的默契來得就是這麼自然,我看破了趙非凡和雲想濤的關係,趙非凡也知道我看破了他倆的關係,並且對我的知情知和守口如瓶非常滿意。他沒再刻意避著我,有一次,他又在辦公室里呆到很晚。十點多,去走廊里接了一個長長的電話,然後哼著歌收拾東西美滋滋準備走人,路過我座位時,塞給我一包巧克力。說,「蘇老師,給你留點零食——想濤出差從國外帶回來的。」
巧克力很高級,入口微苦,緊接著甘醇餘韻在味蕾上綻開,滋味分外驚艷。但這份驚艷比不上我去茶水間接水時,路過走廊聽到三兩句趙非凡打電話的震撼——我從沒聽過非凡老師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跟人說話。入耳是刻意壓低的男中音,淺笑三兩聲,字正腔圓說,「想。可想了。等會兒就去接你。」
仿佛是只我一人獨享的愛情電影,我遠遠觀賞著這份細水長流,並沒有把這事捅出去與人分享的欲望。
但我們和雲想濤團隊合作的蜜月期很短,不到三個月,分歧就初現端倪。
以前我只知道網際網路公司的kpi之一就是流量,包括合作簽約達成那天,雲想濤帶著團隊跟我們部門聚餐,席間直白地說,「我們選擇跟北傳媒合作,就是看中你們的品牌好,質量高,流量好。我們現在扶持優質作品,所以在協議框架之外,還給各位老師們爭取了額外的流量補貼。」
這話沒毛病。做內容沒人不在乎閱讀量傳播量影響力。一席話說得我們部門每個人都眉開眼笑,部門主任老錢——錢大有連著提了三杯白的。
但後來我們才慢慢咂摸出個味兒來。這番話,我們部門的理解重點放在了「內容質量高」上,而雲想濤他們部門的理解放在了「流量好」上。
多好的流量叫做「流量好」?這東西沒數。簡言之,雲想濤那邊希望我們篇篇報導都是爆款,如果做不到篇篇報導成爆款,那最好能做到篇篇包裝成爆款。
第一個炸的是小葵。有天兩班編輯還沒到交班的時候,大家都在閒聊,一記者突然旋風般衝進辦公室,「湯小葵你怎麼回事?」
小葵不明所以,「我怎麼啦?」
「你沒事改我標題幹嘛啊?怎麼都不跟我商量!當事人電話打來對我一通大罵,還要告我侵害名譽權。」
小葵皺著眉頭打開網站,只見原標題早在不知什麼時候被替換掉,報導中所有的吸睛細節被濃縮成幾個極具噱頭的詞彙,提煉出來掛在標題上,後面明明白白綴著一個hot的標籤。
於是小葵就炸了。
電話敲到雲想濤手下的編輯那裡,小葵連寒暄都免了,上來就單刀直入:「你們改標題怎麼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你看看你們改的是什麼標題?」
對方編輯很客氣:「湯老師,我們只是把聞點提煉出來,原標題沒有爆點,數據很不好呢。」
這不就相當於指著小葵鼻子罵她功夫不到位嘛,小葵就怒了,電話里吼,「你這標題倒是夠爆款的,現在當事人找我們興師問罪來了,要不我把你電話號碼給當事人,你來解釋?」
雙方從電話里轉移到工作對接群中,掰扯半天,最後以對方道歉,並把標題改回來而告終。雲想濤圍觀了整個過程,只在最後不痛不癢總結了句,「雖然我們懂流量,但湯老師懂業務,這次就以湯老師的專業為準。」
夾槍帶棒、不軟不硬地把小葵給懟了,小葵訕訕的,也就偃旗息鼓了。
6。
凡姐也沒逃脫跟雲想濤茬架。凡姐可是我們組的女神,脾氣和業務一樣好,組裡的重磅專題一向由凡姐負責。